好高骛远就是大错了。”
校园总归只有这么大,网络的世界很顺畅,很快就有人扒出了秋盼的真实身份,将信息放在论坛里。
照片虽然视线不佳,但是秋盼的形貌就像大白天校门口的孔子塑像一样五官分明,而且她晕倒时周围所有的人都看见了,这更是铁证。
发帖人明面上还是稍微讲了些“道义”,大字报从头到尾不提“秋盼”两个字,只以“高二文科某班的一位女生”代之,乍看仿佛是日本人做了受害人。
等到理智冲破了无意识的混沌,那些字好像化成了立体的声音在秋盼的脑海里三百六十度旋转,掀起了人生中以来最巨大的轰鸣,反噬着她的身体和灵魂,以怪诞戏谑的形态从她的四肢百骸里流淌,引起胃部强烈地抽搐。
秋盼抿紧嘴唇不说话,她将手机还给顾昭。
尖刻的议论,使她觉得有种说不出的苦涩味,疲倦的闭了闭眼睛,心里浮上一种无能为力感。
她从没想过自己会成为全班,甚至是全校的焦点,还是以这种“出人头地”的方式。
“你没事吧?”顾昭从旁边拍了拍秋盼的背。
“谁发的帖子?”秋盼的身体和意识都恢复了一些,她用只有顾昭能听见的声音询问道。
“只有网名,不知道那个人是谁。”顾昭的声音更小了,她担心地看了一眼秋盼。
秋盼脸色有些白,脸上勉强浮现出几分应付似的微笑:“我没事。”
她一直在学校低调行事,一是没有心情高调做人,二是不习惯也不喜欢。
身处于舆论旋涡中心她很小的时候就经历过,她知道流言蜚语能可怕到什么地步,怎么好端端的就成了这个样子?
她每次收到情书都是微笑拒绝,从未将别人的东西撕得粉碎摔进垃圾桶。
可这些,谁又知道呢?又有谁会去相信她?
人云亦云,有了八卦众人一哄而上,不会有人在意真相是什么,他们在意的,是八卦能为他们制造多少快乐。
踩着别人尊严的快乐。
顾昭出主意说:“要不今年元旦你弹古筝吧?杀她们一个措手不及,露一手你真正的实力我看谁敢造谣!”
秋盼打点滴的时候长发不知道被谁解开了,这会儿在她肩膀和腰间摆来摆去让她有些不耐烦,回教室之前完全忘了找皮筋,于是当下拿起一直彩铅将头发随意挽起,轻声说:“不去,很久没弹了,上台出丑我可不干。”
她一向对复杂和出风头的事都抱有本能的排斥。
顾昭看她手扶在课桌上,窗外阳光将她的手照的白皙发亮,针孔和淤青像是陶瓷品上的瑕疵,绿了一小片,看着触目。
“你别多想,她们就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我了解你,我知道你不是这样的人。”顾昭的声音很轻,看着她,眸子亮闪闪的。
秋盼心里一动,朝顾昭感激的笑了笑:“谢谢。”
她从小到大性子都比较冷,也不是没认真交过好朋友,但对方往往因为一点小事和她闹翻,猝不及防的割裂,并且闹翻后还要将她百般讽刺一番——“我最讨厌的,就是你这副假清高的样子。”
后来她只好特立独行,明白孤独是一个人的常态。
人生无垠,极其冗长,孤寂在所难免。
她努力的往上爬,努力学习,写出好文章,成为尖子生,站在一般人达不到的学习高度上,她就再也不需要那些惺惺作态的情感。
身边的人换了一拨又一拨,看向她的目光也从瞧不起变成了不好接近再变成忌惮。
直到来了文科班,遇见了顾昭,这个有点傻,又热情似火的狮子座女孩。
久而久之,竟也交付出几分真心。
顾昭支着下巴:“其实我觉得吧,跟陆时鸣那样的人在一起,肯定是要受到嫉妒的,毕竟不是一般人啊。”
“我们……没关系……”秋盼喃喃自语,像是在回答顾昭,又像是在回答自己。
有交集也不代表一定有什么关系。
他是天之骄子,而她呢?
是活在泥潭里灰头土脸挣扎的泥鳅,在时代这个巨大的齿轮缝隙中偷朝夕得生存。
她有病重的母亲需要看护,前途一片迷茫。
秋雯还在,生活勉强还能扛下去,一旦她不在,命运的门阀便会毫不犹豫的斩杀自己,秋盼必须在得失之间去求取平衡。
痛苦不能避免,她只能卑微的去选择对自己的伤害较轻的那一方承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