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时,已经只剩下一屁股的汽车尾气。
秋盼醒了过来,但不是靠着自己的力量醒过来的,仿佛有两只手抓着她的喉咙,不停地摇晃着她。脑子里仿佛有针扎,而那些针是脑仁撞到头骨上产生的感觉。
她感觉今天自己的脑子比身子慢半拍,身子醒着的时候,脑子还在睡。头好似一直正和身体打着架,她的眼睛和耳朵闹着别扭,眼睛睁不开,耳朵却半开半合地打探着周围的各样动静,她听见自己的鼻息声呼哧呼哧地像蛇在草叶间穿行。
睁。睁开。
秋盼在心里喊着,不让昏昏沉沉的意识再次将她坠入下去。她用力与那团看不见的昏沉极限拉扯,总算狠狠地睁开了眼睛,余光里依稀有了一道微弱的白光。
秋盼睁大眼睛,等着视线一点一点聚焦。她一身的尘土,大约是被人暴力在地上拖过,脚踝处裸露的皮肤蹭破了,隐隐有些血。眼睛在四周转了一圈,秋盼这才发现她躺在了自己的小床上,双手反束,腰身也被一根绳子绑在了窗户上,双脚也绑着,缠得让人无从想出一个逃字。
那人绑了她,却把她送回了家?
难道是宋志强指使的?
秋盼没有挣扎,知道挣扎了也没用,是逃不脱的,只能等待机会慢慢想办法。
窗户上钉了一块厚重的遮光窗帘,缝没掩紧,隐隐透出一抹光亮。屋里的一切,都暗昧下都长出了一片虚弱的庞大影子,像森林或山峰那样连绵不绝。
秋盼感觉自己听见了风声,只觉得那风声有点怪。嘶、嘶。像是千万条的蛇在仰头吐着信息。这个声响让她感觉心被某样东西挑了起来,虽然还连着一层皮,却不贴在腔子里。
不安。不,不仅仅是不安,还有不祥。
她闻到一股酸腐的味道,可是她没找到那股味道是从哪个东西上散发出来的。
几秒钟之间她刚要琢磨一切的前后,那脑海里的针又陡然回来了,将秋盼的思绪撕成碎片。她疼得额头上都淌了冷汗,柔和的五官变得肿胀扭曲,有的地方拉长了,有的地方收缩了。
“醒了?”
声先到,随后是脚步声。
秋盼僵硬地扭过头。
宋志强推门走了进来,站在她床边俯视着她。
他不再冠以人前的那副随和皮囊,眉眼边缘在模糊的光线里看起来像一条沉睡的蜈蚣,眼神里有一腔抹不平的狠毒。
秋盼让自己装出冷静:“你,什么,意思?”
哪怕只有五个字,她也只能分开说,一旦连在一起,底下悄然的颤抖就能出卖她。
”年纪轻轻的,记性就这么不好了?”宋志强森冷的眼睛对上秋盼的眼睛:“我说过了,只给你一晚上的时间。”
“你疯了!你居然敢找人绑我,这是绑架!”
“我绑你?你怎么来的你不知道?我给你打过电话吗?”宋志强的目光在采光不良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深沉,里面似乎有幽暗的算计在涌动,像烟雾一样模糊不清。
秋盼像被一口恶心的浓腻的痰正正地堵住了心口,咳也咳不出去,吞又吞不下去,憋得她脸色从白到青,青转到红,红转到紫,最后终于渐渐地变回了白。她将牙齿咬得咯吱作响。
“你把那小子看得挺重啊?一个电话就能被骗出去,可惜,这世界上不是心里有点儿什么好感就能搞定一切的事的。你也是,那小子也是,我早就跟他说过,手不要伸太长。你知道是谁把你送回来的吗?陆家的老爷子,陆时鸣的爷爷!”
“你他妈放屁!”秋盼使劲咬住牙齿,把眼泪逼回去:“你不是就想挑拨离间?”
这样的粗话,在她肚子里生成的时候,只是一根细细的、怯怯的绳子。等它攀援过心肝肺腑,一路携裹着胆气,走到喉咙口的时候,就已经粗得要挣破了她的喉管。
宋志强冷笑,鼻孔像两个坟穴般黑洞洞地张着:“你不知道陆家和你妈,是有血海深仇的吗?”
秋盼被他吓了一跳,说不出话,她的眉眼口唇突然就凝固了,硬得如同一块岩石。
她紧紧地憋住了正在胸膛里行走的气,生怕略微松动一下,那口气就会演变成一阵无法控制的颤抖。
“从前是因为你妈嫁给了我,所以陆家没对你们娘俩儿做什么,现在你妈不在了,你居然把主意打到了人家的宝贝孙子身上,你觉得陆老爷子会放过你?”
宋志强说的话就像石子,一砸心上一个坑,半天都平复不了。
秋盼的脸一瞬间就狰狞了起来。她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