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殿下大驾光临,不如进去喝杯粗茶?”那边老嬷嬷已经拽着方英朝内院走去。
李璟序不打算拒绝他,做了个请的手势,而后不发一语跟在他身后。
相府装潢十分华美,亭台楼阁,错落有致。进去先看到的不是主院,而是一条环绕院落潺潺流淌的人工河,河水清澈见底,花鲤自在漂游。沿河走到尽头才是一条廊道,雕梁画壁,缠着恣意生长的藤蔓,不远处的参天树分叉出一枝枝丫钻进长廊,雀鸟停在枝头,并不怕人。
李璟序震惊于这样极致的规整居然透有几许不拘的生机。
可叹的是,如此胜景,只在一个权臣的家中。
穿过廊道,终于到了待客厅,方桓早已准备好了棋盘,邀请李璟序进去对弈一番,她依旧没有拒绝。
棋盘上白子居多,而方桓选择了逆风的黑子。
思虑良久后,他率先落下一子,为黑子博得一线生机。“小儿扶析承蒙殿下照看,老夫感激不尽。”
空气中弥漫淡淡的茶香,李璟序捻起一枚晶莹剔透的白子,继续将他的路堵死。“方扶析如今是公主府的侍卫,无论是谁伤他分毫,本宫都不会放过。”
像是被这话冲击到,方桓执错一子,面上不似先前的从容,眉头微微皱起。
李璟序乘胜追击,白子攻城略地,这盘棋已然有了定局。
“唉,老夫走错一步啊。”方桓叹了口气。
李璟序并不在意他有没有让步,落子不悔。她只知道这一盘棋,她赢了。甚至,是方桓亲手把这场必胜的局交到她手里。
“当年,先帝也是坐在这里,让老夫陪他下棋。那时候老夫心浮气躁,子子落定子子悔,依旧满盘皆输。先帝常常笑我心思浅,棋艺差。没想到几十年后老夫在同样的位置输给了殿下,真是惭愧啊。”
李璟序淡淡颔首,那时候她经常和父皇来丞相府,也是因此与方尘述相识。
良久,方桓问:“扶析他……伤得如何?”
李璟序看向他,故作不解:“楚墨是方相的贴身死士,他若下了死手,小方大人还有活路吗?”
方桓身体微微一僵,随后迅速恢复平静。他知道,李璟序绝不会让方扶析死,这就够了。
“天色已晚,便不叨扰方相了。”李璟序起身,离开前告诉方桓:“本宫素来不置喙皇兄后宫的事,但贵妃娘娘此举无异于在打本宫的脸。这件事,还没有结束。”
“老臣恭送殿下。”
李璟序刚走,老嬷嬷就从内院出来,脚步匆忙,在方桓耳边说了几句悄悄话。
方桓眉头拧在一起,一怒之下扬了桌上的白玉棋盘,“这个混账!”
——
方英房中一片狼藉,凡是手能碰到的东西都让她砸了个精光。
方桓推门进来,脸色铁青,厉声质问她:“娘娘闹够了没有!”
方英本就不甘心,被李璟序抽的巴掌印还没淡下去呢,现在被方桓这么一吼更是怒火中烧,她也顾不得什么仪态了,指着方桓的鼻子就开始骂:“李璟序不过是个公主,父亲就这么怕她?有朝一日本宫成了皇后,父亲可会这般怕我?!还是说,父亲根本就是在怪本宫教训了那个小野种?”
方桓也是沉得住气的,强行压下怒火,安抚方英,“娘娘毕竟还没坐上后位,此事万不可日日挂在嘴边,免得落人口舌。”
“那还有谁?谁有资格同本宫抢?”
方英是柳芳映带大的,随了她粗鲁野蛮的性子。及笄之后虽有嬷嬷教养,平时还能装出一副端庄大方的样子,但终究不识大体,随时可能露出马脚。
方桓有预感,立后之事再拖下去,方英危矣。
另一边柳芳映听到动静,已经赶了过来,瞧见闺女狼狈的样子顿时心一紧,“英儿这是受了什么委屈啊?”
“娘……”方英哭出声,“女儿作为长姐,去看望弟弟,不料惹怒了公主,父亲他……他偏帮公主,诅咒女儿登不上后位。”
方桓:“……”
方英大概是忘了,如今的方桓不再是从前受制于商贾之女的小官,柳芳映也没有胆子忤逆他。
果不其然,柳芳映悻悻地看了方桓一眼,将对女儿的心疼和对方扶析的怨恨转嫁到李璟序身上,啐了一口。
“什么狗屁公主,说白了就是个寡妇,成日里大理寺刑部里外跑,在圣上面前装模作样。也就外头那些愚民被她骗了,把她当个宝呢。瞧瞧公主府里住了多少水灵灵的公子哥啊?那小野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