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时分,赵忠勇带着敲定的租房合同回来了,正好让孩子们坐他的车,去参观一下新家,吉普车坐满了也不够,正好要搬家,他把林屿森和西西留下拾掇一些旧物。
推土机来的很突然,之前来不及收拾,房子就被推平了,许多东西压在乱石堆里,他们三人分成两组,各自清理。
林屿森年龄大了,自己可以搞定,陈瑾就带着西西去另一边,四下无人,陈瑾装作闲谈似的问道:“西西,前几天你是不是去过皇冠夜总会?”
西西本来很高兴,听到这个问题,笑容霎时间僵住了,站在那里没吭声,陈瑾蹲下,直视着他的眼睛:“你妈妈是不是叫顾小红,在夜总会上班?”
西西看着别处,点了点头,小脸带着掩饰不住的惆怅,看来他已经明白什么叫陪酒女了,母亲是个不光彩的女人,职业说出去让他很丢脸。
陈瑾其实也不想问这些问题,这对一个六七岁的孩子来说,过于残酷了,但有些事他必须知道,而且就算他不问,晚一点赵忠勇也会问。
于是他继续道:“那天你去夜总会,见到妈妈了吗?”
西西摇头:“我上楼的时候哭了,天使奶奶替我擦了眼泪,塞给我一包糖果,让我在后门的院子里踢足球,她自己上去的。”
这简简单单的几句话,让陈瑾大吃一惊:“那天跟你一起去的是周天音?”
“是啊,怎么了?”
“林屿森没有去吗?”
西西对这个问题很不解:“大大要去孔雀山的矿场上班,每天早出晚归,很少有时间陪他们闲逛,他也不乐意管大人的事,只喜欢做木工。”
案发那天,林屿森没去夜总会,去的是周天音,而且林屿森的身高明显对不上,那么可以排除林屿森的嫌疑了。
可是周天音一个年过花甲的老太太,跑去夜总会干什么呢?
这里面的许多问题,就像扔进洗衣机里了一样,搅的一团乱麻,陈瑾看不懂了,沉思片刻道:“西西,你还记得昨天你去孔雀山送饭的路上,跟我碰见的事情吗?”
“记得啊,你走之后,大大说你个好人呢。”
看来林屿森的性格比较内向,对于他的帮助,当时没有说什么,却跟自己的小兄弟说了许多知心话,但他想知道的不是这些。“你老实告诉我,那天你到底是给谁送饭?”
“给……大大……送饭啊。”
西西不敢直视他的眼睛,言辞闪烁的看向别处。
“我已经找到你妈妈躲藏的矿洞了。”
“不可能!”
说出这三个字,西西连忙捂住嘴,一脸懊恼的跺脚,跟大人相比,他撒谎的技巧还是稚嫩了些,陈瑾稍微试探了几句,就从他嘴里套出了真话。
西西就像一座不太坚固的城墙,打开一个缺口之后,剩下的就容易多了,在陈瑾的连番追问之下,把自己知道的都说了,虽然知道的并不多。
那天西西走到夜总会的楼下,死活不上去,周天音只好自己上去,至于上去干什么了,西西不知道,他说:“我就在楼下玩足球,玩了十几分钟,忽然看到妈妈急匆匆的跑下来,还不住的回头张望,很害怕的样子,他都没有看见我,我问她去哪,她站在原地想了会,拉住我就走。”
“然后你们去了孔雀山?”
“对,她想躲到孔雀山的矿洞里,担心挨饿,就把我捎上了,我每天给她送饭,她叮嘱我,这件事不能告诉任何人,不然咱们娘俩都活不了。”
这也很奇怪,顾小红到底在躲谁,周天音还是钱家?
应该不是躲着周天音,不然干嘛每月给福利院寄钱呢,换个夜总会人间蒸发就行了,那么她就是躲着钱家的人,因为从常理推测,她是最大嫌疑人,钱家一定会找她算账,可是陈瑾找到她的时候,她不惜跳楼一力维护的又是谁?
顾小红的行为非常令人迷惑,甚至可以说前后矛盾,关于她的许多问题,陈瑾始终想不通。
“你觉得你妈妈在躲避谁?”他希望西西能说出一点线索,然而西西茫然的摇头,这个七岁的小男孩还不懂复杂的人际关系。
不管怎么说,顾小红已经死了,翻来覆去的询问关于她的问题,对西西是一种折磨,陈瑾从裤兜里掏出一根路上买来充饥的巧克力,塞到西西手里,揉揉他的小脑瓜,两人开始收拾福利院的家当。
周天音靠着自己的养老金经营福利院十几年,一直入不敷出,早就山穷水尽了,许多东西能省则省,不必要的绝对不买,所以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