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之期,已经到了。
许良辰有些困了,心里想着她吃饱了虽好,立刻睡下却是伤胃,便有一句没一句地和她说着话:“等你的生辰过完,我便带你离开。”
阿景捂着小脸趴在桌上,对着兔子灯傻笑。
二月初三,是许良辰的生辰,她一定不会再错过。
——
第二天。
天只是微微亮,两个人尚在梦中。
“砰!”
有人一脚踢开了房门。
床幔被一把掀开。
“表弟!”
许良辰睁开双眼,冷冷地看向立在床前的俏丽女子。
阿景趴在他的胸口,迷迷糊糊地抬起头。
“怪物……”
被那双猩红的眸子一盯,胸口就好像缺了一块似的。
苍寻琴一双腿微微发软,踉跄着后退了几步,勉强扶着门框站稳。
阿景彻底清醒过来,她迅速起身,将面具戴在了脸上,小心脏“噗通噗通”跳个不停。
被瞧见了。
许良辰慢悠悠地下床,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一杯饮罢,茶盏在他手中裂成了两半。
他捏着锋利的碎片,将其抵在苍寻琴的喉咙上,语气危险:“表姐,你知道吗?”
“嘴巴不干净,是会死人的。”
锋利的碎片划破了娇嫩的皮肤,殷红的血丝悄然渗出,浅浅挂在雪白的茶杯碎片上。
阿景心神已定,不再慌乱。
她有些惊讶。
昨夜,客栈的掌柜惹许良辰不开心,他也只是吓吓掌柜而已,并没有真的动手。
眼下,他分明就唤这名女子为“表姐”,却让自己的亲人见了血。
她这位阴晴不定的主人,又又又生气了。
生气就生气,反应这么大,实在太夸张了些。
许良辰许久未见人血,不知道他心底的欲望会不会被勾起来、变得兴奋难耐……
阿景担心他,便试着安抚他的情绪。
“主人,你别生气,好不好?”
许良辰没有松手,瞥了一眼她身上单薄的衣裳,冷声吩咐:“把衣服穿好。”
阿景便乖乖地穿起了衣服,不再开口说话。
还是顺着他比较好。
他这样的人,若是强劝,只会让他变得更暴躁。
点到为止即可。
比起害怕,苍寻琴的内心更多的是迷茫和诧异。
上一次见许良辰,是六年前,那时他才十一岁。
彼时,小小少年风度翩翩、彬彬有礼,眼角眉梢尽是讨人喜欢的乖顺可爱,只是偶尔有些坏心眼罢了。
如今这张熟悉的脸庞已经完全褪去了稚气,变得气质出尘、俊美如玉。
可这张俊美的脸庞,却对着她这个表姐露出了冰若寒霜的表情。
苍寻琴咬唇,看了一眼正在认认真真穿衣的少女。
那张雪白的面具格外刺眼。
她实在不解,就因为自己无心的一句话,表弟就想要自己的命?
这明明不能怪她。
换做任何一个正常人,看到那样一张脸,都会被吓到,和她做出同样的反应。
苍寻琴心里委屈,眼中噙泪。
她颤着声音说明了来意:“景业出事了。”
许良辰眼神微动,松了手。
他迅速穿好衣服,阿景坐在床边给他系好腰带,他顺势蹲下来给她穿鞋,两人的动作如行云流水。
“说。”
苍寻琴擦了眼泪,长话短说:“死了一个妓子,景业被关进大牢,他、受了重刑。”
前因后果,皆未言明。
却也无需多言。
阿景知道,景业一定是被冤枉了。
许良辰转过头,看向苍寻琴。
他眼神阴鸷,墨染的双眸如无月的阴冷寒夜,冷酷可怖,仿佛要将天地间的一切都卷进黑暗的杀气中。
“在帝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