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
宝儿示意杜丽娘,开始吧。
“慢着!”柳梦梅突然喊,“我也有一件事。”
什么?
“你是蒺藜仙子?”
“嗯!”
“天下的蒺藜都归你管?”
“嗯!”
“前天晚上,为什么扎我?”
还扎得那么惨!
杜丽娘和翠微想起来了,那天晚上,她俩也从瓜地里过,却一下也没被扎到。
而且,第二天,大家在瓜田里走了好几趟,也都没被扎。
蒺藜仙子两手一摊:这都想不明白?
“因为你偷西瓜呀!”
“我、我准备稍后给钱!”
“那谁能想到?”
人都想不到的事,就别去怪几棵草啦!
大家使劲憋着笑。
柳梦梅只好自认倒霉。
杜丽娘提笔,笔尖刚触到这花鬼的心口,他便化成了一片碎光,闪亮了几下,又化成一阵烟,绕着阿娘缭绕几圈,便被收进湘竹笔中。
杜丽娘挥笔,不过片时功夫,“蒺藜”这一页上的植株,便有了色彩。
笔肚尚有余墨,该题字了。
用什么字体呢?
杜丽娘略加思索,写道:
《蒺藜·墙有茨》
墙有茨,
不可扫也。
护其室家,
不可少也。
柳梦梅见了,称赞不已:“诗说的好,字写的也好。这爨体字,稚拙朴实,童趣可爱,写蒺藜仙子,最是应景不过了!”
杜丽娘柳眉微挑:这柳秀才,也知道爨体字吗?
收拾好,几个人要告辞。
宝儿娘苦苦挽留不住,便执意把吉利灯都给他们带着,图个吉利,路上平安。
进了车厢,杜丽娘总觉得不放心,又从车窗里探出头。
“宝儿娘,你一个人孤凄,带着宝儿爷爷给你攒的嫁妆,去寻你娘家人吧,好歹有个照应。”
宝儿娘看看院墙。
这满墙蒺藜,是宝儿爷爷对一个晚辈的保护,也是她的宝儿对阿娘的保佑。
“多谢姑娘惦记。这么些年,我已经习惯了。”
“嗯。你心安就好。”
“哎。”
夜路难走。
车夫牵着马,马车走得很慢。
翠微好奇:“不知道下一个花鬼,会是什么仙子呢?”
柳梦梅气哼哼:“管它是什么花,只要别扎人,就都好说!”
“谁让你偷瓜!”
“你——你也吃了!你是同伙!”
……
两个人唇枪舌剑,谁也不肯让。
一开始,杜丽娘看他们斗嘴,觉着有趣,笑而不语。
渐渐地,她脸上的笑容不见了……
刚才给蒺藜仙子登记时,她一手抚着《百花谱》,一手提笔。
一股沉重、忧伤的情绪涌上心口,快要把她淹没了。
可是等她画完,翠微收好册子和笔,这股感觉立刻消失不见。
这是怎么回事……
“翠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