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女子上路，才跟着来的，他心里还惦记着考科举呢。

杜丽娘拿起书，仔细翻了几页。

“柳生的策论写得实在好，发陈出新，有理有据，不同俗论。只盼望此番顺利，柳生好早去蟾宫折桂。”

“这事不在一时。还是丽娘的事更要紧。”

“咦？这朱批……竟然比柳生原本的文章还要有见地！不知柳生的授业恩师是何方高人。”

“什么朱批？我才写了几篇，还没给别人看过……咦？”

柳梦梅接过来一看，愣住了——

他的文章旁边，凡是有空白处，都密密麻麻写满了朱红色的批注，算起来，比他原本的文章字数还要多出两倍。

“怪事，我真的没给别人看过，这可从何说起？等下，这里的字迹还没有干透，莫非——”

是住持？！

三个人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同一个答案。

柳梦梅：“有可能。路上听车夫提起，这个寺庙很灵验，有的考生专门来求神拜佛。”

杜丽娘：“看来他们拜的不是满天神佛，而是一个考科举能力比他们要高出不少的师父。”

翠微：“那更奇怪了！这住持本领这么大，怎么不自己去考个状元？怎么不开馆授徒，成一代名儒？躲在这小庙里当和尚头儿——手底下只有几个小和尚，能有什么出息！”

柳梦梅：“车夫说，再往前就是状元镇，镇上出过状元的，也许就是这住持教出来的呢？”

翠微：“教出徒弟饿死师父，还是不划算！”

柳梦梅：“你境界低，自然不懂，有的人热爱科场，有的人热爱教场。也许，人家住持境界高，甘于奉献，就爱为人铺路呢？”

翠微：“他境界高，怎么还打你手板心？”

柳梦梅气结。

翠微：“要我说，事出反常必有妖，这住持一定有哪里不对？”

杜丽娘脑海里灵光一现：“事出反常的不一定是妖，也可能是鬼。”

鬼？！

翠微忘了拌嘴，柳梦梅忘了生气。

杜丽娘：“如今七月盛夏，正是溽暑天气，突然变天下起暴雨，还下了整整一天，已经是罕见。这小庙里，又蛰伏着一个有状元之才的高人，热心给柳秀才批文章，更是难得。两下里算算，只是巧合而已吗？”

翠微掰着手指：“这个住持，又有超乎凡人的才学，又住在庙里不怕神佛，又会变风弄雨地搞鬼——若真是鬼，会是个什么鬼呢？”

柳梦梅点头，像了，像了，丽娘这样一分析，倒有八九分像：

“是个科场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