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住了将近二十年的屋子,褚绪不用重新点燃烛火都晓得每一个角落放着哪一件物品。
放轻了脚步声,缓缓走到窗前。
一动不动看着眼前安睡的人儿,空气中传来细微的呼吸声,那声音并不匀称,显然躺在床上的人还未来得及熟睡。
想到此处,褚绪微微勾起唇角。
“娘子能不能告诉为夫你因何而生气?”褚绪刻意压低声音,他不确定娘子想不想看见他。
但是有一点他知道,娘子一定没有睡着,一个熟睡的人呼吸可不会出现凌乱之感。
苏眠紧紧合上双眼,只当什么都没听见。
时至今日褚绪连她为什么生气的的原因都不知道,她不是生褚绪的气,而是在气这个没用的自己。
模模糊糊的身形在黑暗之中借着点点月光展露于眼前。
大伯父今日归家,褚绪是为他特意同太子殿下告假。
真正算算时间,她也许久未曾见到这人。
晌午在老太太那里,她并未仔细打量,现在一瞧,瘦了,身形单薄了许多。
褚绪矮了一下身子,下一秒出现在床边,身体略微沾上床榻,他身上还有冒雨的冷气。
“娘子,为夫知道你没睡。”
这下,苏眠彻底装不住了,猛然一下睁开眼睛目光冷冷看向褚绪,轻声道:“妾身身子不适,不如夫君别处安置。”
这话明晃晃在赶人。
“娘子,你能别这么早给我下处决书吗?”褚绪抬头看向苏眠,哪怕他只看一个大致的轮廓,“为夫死也要死的明白。”
只不过,苏眠并不想在这上面多做折腾,“妾身累了。”说着,她就要躺下去。
有时候,有些话不是不能说,而是不愿去说。
他们现在这种关系就很好,相敬如宾,你过你的,我过我的,大家各不相干。
她承认有使小性子的嫌疑,也是她多想了。
可她,就是控制不住。
褚绪不愿随了她的意,一把拉住苏眠胳膊肘,“娘子,今晚我就想知道一个答案。”
“妾身看夫君是酒喝多了。”
苏眠忍不住轻呼一声,他的手劲有些大,今日在席间,她见着他吃了点酒。
“我没有。”
褚绪委屈巴巴道,听见娘子的惊呼,缩回手去。
被褚绪这一弄,苏眠也彻底睡不着了,当即朝外喊道:“翠竹。”
得亏翠竹早有准备,先前也着急回去,“夫人。”
点了烛火,屋内霎那间变得明亮。
“你去找找几个人,让她们伺候夫君梳洗。”
翠竹抬眼看了二爷一眼,只见二爷呆呆坐在床尾:“是。”
“有什么事明天再说。”扔下这一句话,苏眠起身披了一件衣裳,朝外走去。
“娘子,你去哪儿?”他的声音带了几分急切。
苏眠脚下步子一顿,侧眸看着褚绪单薄的身影,“我让她们准备些姜汤,夫君今晚着凉,用些姜汤为好。”
闻言,褚绪乖乖去洗漱。
待他从净室出来,苏眠面前的姜汤冒着点点热气,“来喝点姜汤。”
骨节分明修长的双手捧着白瓷碗,煞是好看。
苏眠接过翠竹递来的帕子手上动作轻柔地绞干如瀑布一般的乌发,眼神随着手上的动作移动,不见喜怒。
二人躺在床上,但是中间隔了一条比之前还要宽敞的鸿沟,深不见底。
苏眠侧身背对着褚绪,而褚绪则是久久望着娘子的背影久久出神。
屋内火烛没灭,两人皆知双方都没睡。
“娘子,你还会像之前一样对我吗?”褚绪心头一窒,忍不住开口。
苏眠反问:“夫君想多了,还是早些歇息。”她退让,不代表妥协。
褚绪清楚现在是个什么时辰,可他精神的很。
“娘子~”
“你没错,我也没错,谁都没有错,只是我想多了。”苏眠冷了声音:“妾身今晚累了一天,不陪夫君了。”
褚绪不知道别的夫妻是如何相处,如何处理这种情况。
却也知道今晚绝对不能让娘子睡着,不然他们真的只能是相敬如宾。
常年患病,不代表他身边没有一两个好友,其中一个说:“不能等女人冷静下来给她讲道理,给她讲道理,等于你凉凉。”
那意思,日后就是最幸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