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二从没听过请画船琴妓来客栈卖唱的,雅不雅,俗不俗的。
他们明月客栈虽说并非什么顶尖的客栈,可也不可能请个妓女到人来人往的大堂唱曲儿。
传出去给各位府上的夫人,他们这声誉可就砸了。
元筠还欲说些什么,云舒横了他一眼,和小二说道:“不必理他,你去吧。”
小二千恩万谢地离开了。
“你以为这是北境的军营?哪来的歌姬给你唱歌?”
云舒质问。
暗处强敌环伺,他哪儿来这么悠闲的心思,怕不是成心添乱吧?
元筠笑道:“我在军营也不喜欢听那些异域腔调,你可误会我了。”
见她皱眉,他一本正经道:“别生气,我只是想让你听一听这里的曲子,没人来,我唱给你听?”
云舒不知他又发的什么疯,并不理他这句话,却听到他清了清嗓子,还真唱了出来。
“梅园一别,星桥长夜,良宵梦再逢花下。试问这等模样,是谁家女子……”
歌声婉转悠扬,声音虽然低沉,但刻意掐的又轻又低,与那些歌女的声调竟是一致。
这倒是让云舒惊讶无比。
当今大梁不似晋国那样崇尚文弱柔媚之气,男子不被允许唱歌习舞,故此这一嗓子,听在耳中颇有惊世骇俗的意味。
燕王不是什么正经君子,唱了一会儿,清雅的歌词开始变了颜色。
什么“解衣宽带”、“粉颈娇动”,越来越不成体统,云舒只听了后面几句,便用筷子点住他的唇瓣。
她不知说什么,对于这些淫浪之词,云舒作为一个现代人,也兴不起什么生气的情绪,天生万物,分以阴阳,人之情欲,理所当然。
静了片刻,方道:“王爷,唱过瘾了吗?”
元筠矜持地点了点头,冲她眨了眨眼。
二人正对视着,旁边忽传来一阵声调激昂的琵琶之声。
说笑间,一位青衣汉子已来到一楼。客店伙计正在清了场地,楼上的客人也纷纷下来,围的里三层外三层的,桌上还各备了茶点。原来是说书人到了。
那汉子客气一二,讲起永和年间一位和尚与狐狸精斗法的故事。
说那护国寺的和尚一日化缘道一位官员家门前,望乌云罩顶,血光冲天,预言两年后这位官员将会死于妖人之手。
此话被府中下人听到,立刻报告主人,那官员听了起初不在意,又过两日,家中夫人诞下一对龙凤胎,出生时男胎已死,女胎面目妖异,吓得战战兢兢,赶紧请这位和尚入府驱魔。
和尚掐指一算,算出妖人魂魄钻入了幼女身上,命其速速弃之,不然给整个人界带来祸事。
云舒听的出神,旁边元筠忽地阴冷地笑了一声。
“老东西在世时那些破黄毛道士的故事就遍地流行,到了元宸这里,把那些秃驴供起来。故事还是一个味道,换汤不换药。”
从前他唤先帝也是左一个“老东西”,右一个“老不死”,非常之不敬。
考虑到先帝为人,倒也情有可原,但是,元宸给了“燕王”的称号,让后者得以恢复皇室身份,元筠却还如此轻视当朝皇帝,倒真令人疑惑不解。
云舒想到书中萧妃在嫁给老皇帝之前,似乎已有身孕的先兆,如果那孩子顺利出生的话,元宸与元筠的手足之情就成为父子之情,元筠无子嗣,元筠就是下一任梁皇。
如果把这一点告诉对方,元筠会不会态度大变,尊敬地称呼“元宸”为父皇呢?
想起来又觉得不太可能。元筠为人高傲,肯定会先利用这一点证明自己储君的身份,先把元恬拉下马再说。
那说书人编了个高僧除猫妖的故事,专为宣扬佛法无边,元筠听了一耳朵,就专心用餐了,云舒倒是不知不觉,从头听到了尾。
元筠吃过饭后,见她没怎么动过面前的菜,便让小二又打包一些,笑着问:
“没想到你对这些神鬼之事倒很入迷。”
云舒的思绪被打断,解释道:“我从前听过这个故事,觉得有些熟悉罢,只不过故事的主角是一位道士,现在想想,两者应该没有什么关系。”
元筠挑眉:“哦?”
“那位官员是不是也有一个名字,姓林,名景昼?”
云舒缓缓一顿,其实这个故事取材自一个真实的故事,现任丞相林景昼为求仕途,听信妖道之言,将刚出生的一儿一女送进老皇帝的道观里炼丹,由于太过惊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