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脑海里突然涌现出一个十分古怪的、离奇的念头。
在过往的十几年中,她不止一次猜测师兄会出现在燕王身边的哪一个位置上。
飞鹰卫?
暗卫?
亦或者在某些时刻,出于二者面容相似的程度、燕王不能以身犯险的理由,师兄可能会代替燕王去完成某些危险的事情。
燕王不会是师兄……
可师兄是暗卫,师兄可以扮演成燕王。
黑暗中,她的手虚虚地抓了一下,仿佛想要抓握到那很快消逝的风。心中那片废墟突兀地多了一些火星,微弱渺小,却无法熄灭。
元筠也没有意识到她的沉默,只是一遍遍吹着,气息冰冷阴沉了些许。
回过神来,角落里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那女子似乎偷偷爬着躲了起来。
云舒意味不明地问了一句:“燕王殿下在定远侯身边长大,一定受过不少苦头。”
那阵轻柔的力道应声制住,元筠这时好似这时候才发现自己的逾越之处,所有的温声细语都消失无踪。
他的胸膛急剧地起伏一二,在某一刹那,云舒似乎感受到一双手来到她的背后,似乎是一个怀抱的动作,可过了几秒的时间,又被另一种冰冷的力量地遏制住了。
二人僵持在一个不尴不尬的距离。
“沙场征战,吃苦当然是家常便饭。”
那人静静说道。
云舒笑了一声,但是嘴角却没有弯。
“我以前一直以为,王爷是在萧皇后身边长大的。”
一个短促笑声从对方喉中逸出。
“萧皇后……哈哈”
他略过这个名字,转而说道:“本王能成长到今天这个地步,还是要感谢他们。”
云舒凝视黑暗的虚空某处,仿佛看到一盏逐渐明亮的灯笼,被一阵阴冷的风吹的摇摇晃晃,色彩逐渐由红转蓝,变成一簇怪异凄冷的幽冥之火。
她听到元筠又继续道:“不过你一个小姑娘,在天渊肯定吃不少苦头,那火原毒本王都经受不住,实在很难想象以你当时的年纪是怎么熬过去的。”
听他这么问,云舒一点点活动着五指,等适应完那种疼痛之后,在地上摸索一阵,手指碰到一个长长的棍子,才回答。
“我有时候在思考一个难题的时候,总是忍不住去思索它的本质是什么。”
一点火光就在眼前亮起,云舒漂亮的面容倒映在火光中。
“一个人想要的,权力,金钱,美人,不外乎这三者。殿下雄才大略,能猜到我的一位师兄在您的麾下,却不杀他,反而一直留着他,难道只是用他来威胁我吗?”
元筠顿了一下,勾唇一笑,笑意中藏着股说不出的无奈:“你未免把你师兄想的太无能了些,我也是后来才知道这件事……但当时天渊已经解散,你们对我也构不成什么威胁了。”
云舒垂眼看着他。“是吗……如果当时你对我说,师兄是诚心诚意跟着你,我可以直接帮你取下宁王的项上头颅。”
元筠与她对视着,坐在那里,默默无言。
“为什么不说?”
为什么不说……
燕王突然笑了,也站起身:“你一个女儿家……为什么整日只爱谈打打杀杀,如果你师兄真的在这里,恐怕也早就被吓跑了。”
云舒心中长长的叹了口气,偏了偏头,周围的黑暗随着她的动作一点点移动,这时,方才掉下碰到的东西的全貌映入眼帘。
那原来是几个连在一起的竖排木笼,每排大约三个,一笼大约只有成年人的膝盖那么高,经过岁月侵蚀,笼子干裂脆弱,一踢就散。一排排朝内的竹钉却依旧冷硬,沉郁着黑色的血迹。
云舒捡起一根断裂的木棍,替换掉手中快要燃尽的那只,火光在她的眸中明明灭灭。
元筠一看清这几个笼子,脸色陡然变得极端难看。
这里正是当年关住那群幼童的囚牢,那些矮小带着倒刺的某间,也可能就是幼年时期云舒曾经被关押的地方。
昏暗的灯光下,尽是年轻女子过往遭遇过的苦难。
也许早些时候,她还会因为幼年的经历而恐惧、愤怒,可如今,她变得强大且从容,能够理性冷静地思索前因后果,并对这一切推出一个合适的理由。
花影以为她还惧怕这里,特地选了这个地方,但却并不想害她致死,而是想让她离开元筠身边。
由始至终,花影都不认为可以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