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云舒感到一股内功由外流入体内，冲散了胸腹间寒气，她不自觉地跟着调动内气，却又痛楚难当，双眼禁闭着痛叫了一声，又昏了过去。

醒来时，她感到一阵绒绒的温暖，睁眼看到身上厚实的玄衣大氅，一整个把自己裹住，她转了转头颅，发现自己躺在一个山洞里，身旁点着一个火堆，正不断地向四周传递着暖意。

火堆旁旁坐背对她，坐着一个身穿青衣的男人，正在朝火堆里放着木头，似乎察觉到什么，他停下手中的动作，朝云舒望了过来。

对方脸上戴着一木制的面具，云舒没能看到对方的长相。

她声音干哑：“是你救了我。”

青衣微微点头，起身走到近旁，捋去袖子。

她看出对方是想给自己把脉，但并未伸出手臂，而是平静地看着对方问道：“阁下是山间的居士？”

青衣一言不发，只是静静地瞧着她。

云舒察觉到体内的寒毒已退，心中又惊又疑，不动声色地思忖一二，可现下武功尚未恢复，也只能受制于人，于是假笑了一下，伸出手臂，放在柔软的衣物上。

“多谢阁下搭救，方才我脑子不清醒。”

她的笑容淡淡的，柔柔的，若不知道夜妖的为人，还以为此人是一个多么良善可欺的水仙花。

那人依旧不开口，似乎是个哑巴，似是觉得脉象平稳，满意地点了点头，又从别处端着一个石碗过来，里面黑乎乎地冒着腾腾热气，递到她的嘴边，似乎要喂给她喝。

天渊自力更生，已成习惯，云舒哪有过这种待遇，身子反射性地后仰，要避过青衣拿着碗的手，嘴边扯出一个尴尬的笑容：“我自己……”

话一出口，她才发现身体绵软无力，连推拒的手都难以抬起，只得尴尬顿住。

那只骨骼分明的手停也停在空中，对方一双黑眸在面具之后就那么注视着她。

云舒轻轻吸了口气，临时改口：“有劳了。”

身体微微靠前，顺着对方的意思将唇抵在碗边，喝了一口，苦的眉头皱成一团，喝到最后咳了起来。

一双手在背后轻轻地拍着，力道极其温柔，云舒边咳嗽，边猜测青衣人的身份。

他穿着长衫，所以不可能是卡尔鲁克的人。

在这个节骨眼上，能出现在边境战场上的汉族人，无非三种，燕王的部下，晋国的密探，或是山间的隐士。

盖在她身上的柔软厚实的大氅显然价值不菲，所以很有可能是前两者，对方似乎无法言语，给自己渡了大量内力之后，举止却不又见疲惫，可见武功之高深，再加之，这里是燕王的地盘……种种条件之下，云舒自然而然联想到燕王的飞影卫。

飞影卫脱身于定远侯的骁骑营，现今乃燕王近卫，由河间五镇的精兵选出，个个骁勇善战，在梁军中行使军令，执掌机要，辖制诸将，建制直如皇帝的亲卫。

云舒在加入天渊以后，一直在思索傅笼为何要抓走师兄，后来得知宁王对付萧皇后的计划，便在想办法调查元筠及其身边的亲卫。

她知道元筠的飞鹰卫个个出类拔萃，出身不凡，师兄如果幸运存活，很有可能留在飞鹰中担任暗卫中，毕竟师兄武功不俗，与元筠形貌相似，如此绝佳的影卫苗子，怎么可能会放过。

但这全是她一厢情愿地推理，因为她只愿相信如此，丝毫没有意识到这个魔障一般猜测有如此多的漏洞。

一到涉及师兄，她的逻辑就会陷入肉眼可见的错误旋涡之中。

当下，她抬过眼睛，语气急促：“你……你是燕王的飞影卫？”

放在她背后的手顿住。

男人摇了摇头。

云舒紧紧地盯住面前的男人，心中不信，她觉得那双眼睛的轮廓看起来如此似曾相识，心脏不由自主地狂跳起来：“你是，不然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又为何要救我？”

青衣收回手，将放在地面的黑刀递给了她。

刀被擦的很干净，连凹槽处冰冻的血迹也消失了。

记忆中，师兄也有这样的习惯。

云舒手指颤抖着：“阁下……阁下认不认识一个叫南亭的人。”

青衣的意思只是想让她看清自己的处境，没想到她会直接询问，略微沉默地注视她一会儿，打算起身离开。

云舒一跃而起，拉住他：“师兄！”

只听“叮咚”一声，什么东西从青衣衣袖中滑出，云舒看也不看，好似疯魔一般，只去抓他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