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城,浪漫古典。
不眠之夜繁华喧闹,肤色各异不同语言的人们肆意享受着夜晚的美好。
昂布瓦斯式城堡内,放置中央的大型留声机正循环播放着旧世纪名家的钢琴曲,章明仪虽不懂音乐但仍能隐约分辨出几首经典。
章明仪对面的男人西装革履,眉眼冷峻,抿着嘴时让人觉得高冷漠然,但看向她时目光又温柔许多。
卓应淮,章明仪朝夕与共七年的丈夫。
“今晚少喝点。”
卓应淮体贴地为章明仪切好牛排。
而她正品着香槟打量着四周,闻言便轻笑着把酒杯放下。
雍城是座巨大的华人城,这栋灯火通明的偌大城堡虽是一家西餐厅,但却由几扇红实木雕刻的中式屏风将包厢隔开。
各包厢有专门的服务者细心布置菜肴,至时退后两步安静地成为摆设等待客人的需求。
这一切的一切正是章明仪所向往的优雅生活。
虽然它看上去如此矛盾又笨拙,惺惺作态得让人疲惫。
自然她总归要明白,这一切不过如水中花月,一阵雨后花败月朦。
“明仪?”
宋玄的声音并不大但满是不可置信。
听到这个名字时,章明仪僵住了身子,许久没人这样叫她了。
在雍城七年余,她的名字只是“Echo”。
章明仪,这个被她遗忘在过去的名字,也是一段被她远远抛下的人生。
卓应淮警惕地看着这个路过的男人,但不安地抚上章明仪的手。
“Echo.”
卓应淮轻声唤她,章明仪觉得卓应淮还是记得她的旧名的。
服务员见两方客人谈话,尤其都是明显的东方人外貌,便以为是相识,于是将若有若无视为阻隔的屏风收到一侧,方便客人打招呼。
于是,章明仪见到了宋玄身后的两人。
孟承瑞只是见宋玄顿住而疑惑,却正好对上了章明仪。
于是径直朝她走来,嘴角带笑,礼貌又疏离,或许也有几分欣喜与惊讶。
他总是几人中最能掌握大局的人,看似漠然于人群外但重情义。
盛景年则一如既往地落在后面。
只是可惜向泽永远都回不来了,就像他们永远回不去了。
还好章明仪从没想过回去,反正回不去。
所以说,没有什么是一如既往的。
无论是意气风发的少年,还是善良勇敢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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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明仪整理好礼裙起身,远远看着他们三人慢慢走近。
记得好像什么时候偶然听说宋玄还在玩乐队,至于别人……倒没再听过音讯。
卓应淮也放下餐具起身,一个眼神示意座位旁的服务者就转身离开,见章明仪并未表态便无其他动作。
直到孟承瑞推了盛景年一下,他才迈开步子,原先笑嘻嘻的宋玄在一旁识趣地闭嘴。
盛景年正正身子,将刹那的未名情愫收回眼底,向章明仪伸出右手。
“好久不见!”
章明仪心想,多像言情九点档的开场呐。
章明仪向他轻轻颔首,竭力控制住心底的波动,镇定地回应他,“好久不见。”
章明仪扬着温婉得体的微笑用最温柔的语调向卓应淮介绍。
“盛景年、宋玄、孟承瑞,我的老同学。”
卓应淮礼貌地点点头,纵横商场多年阅人无数,他很难察觉不出这三人与他的妻子间不似寻常老友。
章明仪挽上他的左臂,对眼前的三人说道:“卓应淮,我先生。”
章明仪还是忍不住状若无意地瞥过盛景年,却未看到她所想要的慌乱或心痛。
也许,方才诧然失神已是盛景年最大的失礼。
毕竟大家都是有面具的大人。
爱情不过含笑饮鸩,她用了七年时间来假装忘记。
但演技拙劣,谁都没被骗到。
卓应淮说得对,章明仪今晚喝的酒太多了,已觉得恍惚。
当她饮过无数美酒,穿着最华丽的礼服,扬着最得体的微笑穿梭在所谓上等人的圈子。
才发现,原来她还怀念着那个穿着廉价裙子、亲密地挽着恋人在人群中朗声笑语的小女孩。
然后她告诉自己,她只是怀念她、只是怀念那个小女孩。
无关这段过往的另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