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为了不值钱的面子,她不得不驱离他。久而久之,她敏感的儿子越来越岑寂,离她越来越远。慢慢的,他养成了拉开距离,拒绝别人接近的习惯。她把一切全看在眼底,苦在心底。
“别伤心了,现在还来得及挽回。”他安慰地拍拍她的背。
“真的吗?”她抬起泪颜,哑声轻问。
“过与不及都有补救的机会,只要我们肯把握。”既然她肯言和,便表示她会做一切的补偿以挽回御军的心。芷云确实是爱御军,结婚三十几年来,这是她头一次低头认错,并放任自己在他面前哭泣。她一向是高傲的千金小姐,只会以大怒、大喜和大乐示人,大悲往往藏诸心底。
“我该怎么做?”她迷惘地问。
“慢慢来,别急。”他微微一笑。“你不会无缘无故来花房吧?”
“不是。”樊夫人习惯地防备、自我保护,樊老爷的莞尔一笑让她及时修正了她无形中扬头的骄傲。“我一时改不过来。”她有些惊慌失措地擦着泪水。
“没关系。”樊老爷宽容地笑着。既已卸下坚持,他便没理由再觉得她的言词犀利,爱是包容,他早已觉悟。
“老爷……子奕要卖他的股票。”她战战兢兢地说出来意,深怕两人好不容易化解的僵局再度凝结。“当时坚持让子奕接掌公司,是我意气用事,我只是想让老爷重视我的存在……”
“别慌。”他心平气和地扶她坐下。
“你一定在怪我对不对?”事情果然被老爷料中,他一定会生气。老爷很重视樊家祖业。
“御军会解决的。”原来芷云一切的争吵都是为了引起他的注意,他为什么迟钝的没发现她的心事。“这么说,你讨厌青露也是因为我喜欢这孩子,不是因为你恨御军或我?”
“爱恨是一体两面的情绪。我在爱老爷的同时,也恨老爷不注意我。”她不好意思地撇开头。“对不起,我实在控制不住自己的言行举止,大家都太纵容我了。”她突然望向樊老爷,颇为惊愕。“你一直阻止我宠子奕,就是因为他像我一样宠不得吗?”
“无论如何子奕都过得太顺遂了,你就放手让御军去接掌公司。难道你看不出来御军只想藉此激励子奕改过,并不是真的对公司有兴趣?”这孩子就是喜欢默不吭声做事,让人自个儿去体会他的用意。
“子奕会报复他的。”她相信他会,因为他像自己。
“你是指青露的事吗?”子奕这次回来,他就留意到他对青露积极的态度非比寻常,像是怀着什么目的而来。
“抱歉,是我要他回来缠着青露的。”樊夫人嚅嗫着,几乎不敢抬头。“我以前好象没做过一件好事。”她让子奕回来缠着佟青露,等大局底定再拋弃她。当初她满脑子只想赢,没去考虑手段光不光明。现在想想,她太莽撞了。
樊老爷安慰地搂着她倏然垮下的肩膀。“青露不是能让人牵着鼻子走的人,你以为她会喜欢子奕吗?”
“子奕没什么不好。”下意识反驳后,樊夫人突然脸红。“他是我儿子,我不允许任何人诋毁他。”她僵着声音,表情却有些不好意思。
“如果是你,你会选谁当你的终生伴侣?”把问题丢给她去抉择,她就会明白他的话意了。
“御军。”樊夫人毫不迟疑脱口而出后,愣住了。的确,以一个女人的立场来看,子奕太过轻浮,不能给予人脚踏实地的安全感。
“你明白我的意思了?”他轻轻笑开。
“我不喜欢佟青露。”樊夫人换个方向挑剔,以先入为主的观念直觉否定。一个女人太有男人缘绝不是好事。“铃音说她喝起酒来醉态毕露,只有没教养的女孩才会在大白天喝得烂醉如泥,让人看笑话。再说以她的家世,她也的确配不上咱们御军。”她铿锵有声地坚持着。“关于这一点,我是绝不会退让的。老爷不喜欢铃音,我也觉得她年轻,太缠人。”
“芷云……”樊老爷十分为难。她对青露的成见似乎很深。
“铃音那边我已经明白告诉她,也已经向她道了歉。”这些天她的轻浪行为,她实在看不过去了。铃音积极过了火,自从她被佟青露的恫喝骇着后,几乎是天天待在樊家,连御军出国这段期间她也照来不误。若不是适巧御军打电回来说他将会带郑家小姐回来参加宴会,她还想不到好理由斥退铃音。“御军既然会带那位郑小姐回来,便表示他对人家有好感。依我看,是老爷一相情愿,御军对佟青露压根儿没半点好感。”
佟青露悄悄离开花房门口,倚在玻璃墙角痛苦地闭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