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当然晚上朝露也是独自度过,反倒是黄宗世彻夜难眠。他只要一想到明天他们即将成为真正夫妻便兴奋不已,根本睡不着觉。
朝露相反地流了一整晚的泪,在天亮的刹那作出重要决定,这决定或许将影响她一生,但她一点也不在乎。
生日当天,朝露接受各方祝福,笑得比什么时候都还要灿烂,整个人闪闪发光,有如旭日般耀眼。
白天喧闹一整天,到了最重要的晚上,她褪掉一身华服,换上凤冠霞帔。这是黄宗世的要求,他说想补偿她,把两年前洞房花烛夜没做的,或者说不想做的,统统补做一次,他以为朝露会很高兴,朝露也确实高兴,但不是为了这个理由,而是有其他原因。
黄宗世的房间装饰得喜气洋洋,一如两年前的洞房花烛夜,被大片的红色包围。
好不容易才送走所有宾客,黄宗世终于能喘口气回房伺候他的娇妻,今天晚上,他要把她伺候得服服贴贴,让她有个难忘的夜晚。
他回到房间,朝露已经坐在床上,等着他帮她掀盖头。
黄宗世微微一笑,拿起红色的喜秤帮她把盖头拿掉,朝露清丽精致的脸庞,乍然呈现在他眼前。
比起两年前,她出落得更美、更娇艳、更加令人心动,他何德何能可以娶得她为妻?
黄宗世恨不得自己能立即和她上床,但他还有一件事没做,他得先把这件事做完,才能脱去她一身凤冠霞帔与她圆房。
他走到桌前倒了两杯酒,再折返将其中一杯酒交给朝露。
两年前她醉着骂他欠她一杯交杯酒,今日终于得以偿还。
朝露接过酒杯,与他对看了一眼,从他的眼中看到兴奋,他一定很高兴终于能够摆脱她,高兴到喝酒庆祝。
可惜她没那么自虐,她傻也傻够了,该清醒了。
黄宗世从头到尾都不知道她的想法,以为她和自己一样期待喝这杯交杯酒,直到她在和他勾手的一刹那,忽地摔碎酒杯。
啪!
用上等白瓷土烧成的酒杯,当场摔成碎片。
黄宗世见状呆愣,抬头不解地看着她,不明白她为何突然发脾气。
“驸马──不,黄宗世,我要休了你。”朝露绷着一张脸,用最冰冷的态度给他答案。
黄宗世当场说不出话。
第8章(1)
朝露住的寝宫,是整座皇宫中最美、也最特别的地方,只要到过她寝宫的人,印象都特别深刻。
一般的嫔妃或公主的住所,也就几个房间加上一个院子,植些草种些花,受宠一点儿的再架上一座秋千,或是挖座小池塘,大概就差不多了。
而朝露的寝宫呢?不但有院子有池塘,还有一座秋千。这座秋千还不是一般的秋千,不但可以躺、可以坐,上头还铺了好几层垫子,秋千的架子还是铁铸的,镂空的花样据说来自土锡尔人,土锡尔人不仅爱好和平,也喜欢艺术和音乐,并且在这两方面取得极大成就,朝露寝宫的墙壁上还挂着一幅油墨彩画,用色和构图都非常突出。
无聊地坐在美人靠椅上眺望远方,朝露回宫已经一个月了,这一个月之中,她的人生有了天大的变化,由一个高高在上的公主,变成人人唾弃的下堂妻。
朝露知道外头的老百姓都怎么批评她这个公主——任性、刁蛮、不懂得珍惜黄宗世这么好的驸马。
犹记得一个月前,她十八岁生日的当晚,她冷着脸,对黄宗世说出要休夫时他脸上的表情……
“驸马──不,黄宗世,我要休了你。”经过一整夜的思考,朝露决定先下手为强,保留仅剩的自尊。
“你说什么?再说一次。”黄宗世呆愣了很长一段时间,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我说要休了你。”她假装潇洒的耸肩。“或是你休了我也可以,我无所谓。”
朝露的口气太过云淡风轻,如果不是他亲耳听见,黄宗世不会相信这些话是经由她的口说出。
“不要跟我开玩笑,我经不起这种玩笑。”他本来就不是能够开玩笑的人,拜托别整他,他会当真。
“我也不喜欢开玩笑,正好。”有志一同。“反正就这么决定了,不是你休了我,就是我休了你,结果都是一样。”
“公主!”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好端端的她说变就变,其中必有原因。
“我没听说有驸马敢休妻。”无视于他无助的眼神,朝露自顾自地往下说。“果然还是必须由我出面,你别担心,这件事不会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