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中骤然苏醒了,发现自己躺在弟弟的大床上,脚上的高跟凉鞋已经脱了,额头上搭着一条冷冰冰的湿毛巾。
“飞啊……”她哼哼的叫唤:“小飞……”
床尾传来了史高飞的回答,声音还挺温柔,是难得的有人味:“姐,没事,我在这儿呢。”
史丹凤慢慢的抬手扯下毛巾,然后歪了脑袋往下看。第一眼她没看到史高飞,看到的是史高飞腿上的毛巾被大包袱。包袱上面才是史高飞的面孔,而毛巾被里又伸出了一个白茸茸的脑袋,脑袋很亲热的枕在史高飞的宽肩膀上。
史丹凤一言不发的闭了眼睛。定神片刻之后睁眼再看,看到的还是包袱和史高飞。攥着毛巾坐起了身,她彻底的认清了现实。
“小飞啊……”她恹恹的开口问道:“你这猴儿是从哪儿逮的?”
史高飞从来没见他姐闹过毛病,今天说晕就晕,导致他十分关怀。然而他姐刚一苏醒就不说好话,导致他瞬间变脸,不但嘴角下垂眉梢上扬,甚至连鼻孔都呼扇呼扇的扩大了些许:“不许你说他是猴儿!”
史丹凤苦口婆心的要和他讲道理:“小飞,你想养宠物,姐不拦你。养个小猫小狗都行,还能给你解个闷。但是你不能养这东西,这东西太吓人了。市里不是有个动物园吗?我回去查查号码,给动物园打个电话,问问他们要不要这玩意。要是人家肯接收的话,小飞,你听姐一句话,赶紧把它送走吧。再说报纸上都写了,看什么像什么,你总对着这么个东西,时间一长,你也得长成它这模样。”
此言一出,白毛脑袋自惭形秽似的向下缩了缩。而史高飞十分怜爱的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然后抬头对着史丹凤长叹了一声:“姐,你不知道前因后果,所以我不生你的气。对你说句老实话吧,姐,其实他是我的儿子。”
史丹凤看到弟弟病情陡然加重,真是快要落泪:“就算它是你的儿子,可是谁给你生的它呢?”
史高飞傲然扬眉:“姐,我给你看几张照片。看完照片,你再判断我是不是胡说八道。”
史高飞力大无穷的抱着毛巾被包袱起了身,走到电脑桌前坐下。弯腰摁了电源开关,他一边等待开机,一边用双臂环抱着怀里的无心。及至电脑打开了,他打开了一个层层加密的文件夹,然后起身说道:“姐,你看吧。宝宝是在两个月大时被我挖出来的,你看他当初是不是个猴儿?”
在距离村庄一里地外,史丹凤提前下了电动车。村里的新幼儿园就修在了路旁,一座五颜六色的二层楼被一圈五颜六色的铁栅栏围了个严实。冒充家长把电动车停到了幼儿园大门口,史丹凤轻装上阵,开始步行前进。村子不是现代化的大村,民居还以平房居多,所以史家的小楼在村边鹤立鸡群,十分醒目。一身的褶子抖索开了,史丹凤顶着烈日骄阳走成草上飞,倒是感觉比骑车更舒服些,因为走得胯下生风,别有一番凉爽。
鬼鬼祟祟的靠近了小楼,史丹凤踌躇了,不知应该如何打探。明公正气的往里闯,自然是闯得进,不过至多进入客厅,想进卧室恐怕是不可能,弟弟虽然瘦如刀螂,但是毕竟有高度,自己一介女流,单打独斗必定不占上风。不进入内部,在外围活动也是个办法,可问题又来了:史家小楼的格局类似缩小版的幼儿园,一圈铁栅栏围住小楼,让她除非翻墙,否则根本无法靠近卧室后窗户。史丹凤身量苗条,翻墙也是翻得动的,然而院后的栅栏外生了一大排苍耳,形成荆棘防线,既防猫狗也防贼,顺便还防了今天的史丹凤。史丹凤虽然身负重任,但也没有为了重任扎死自己的道理。裙角飘飘的站在院后踱来踱去,她两只眼睛盯着左侧的后窗户——窗户挂了窗帘,窗帘一动一动的,显然是卧室里的人不老实。史高飞没有演默片的内涵,既然不老实,就应该同时发出动静。史丹凤在一大片苍耳后面抻了脖子,拼命倾听,听得耳朵都长了,然而一无所获。脸上忽然红了一下,她浮想联翩:“莫非是小孩的妈来了?”
史丹凤冰清玉洁的活了三十年,虽然在读大专时也谈过恋爱,然而始终没走到最后一步,导致她总存着一层不合年龄的羞涩。扭扭搭搭的退了一步,她转念又想:“弟弟是个不通人事的,如果孩子的妈明白道理,自己不如和孩子妈谈一谈。万一谈出了成绩,也不枉自己汗流浃背的跑来一趟。”
思及至此,她当即改变战术。估摸着又过十分钟了,她转到院子正门,抬手去按门铃。一边按铃,她一边看清了院子里堆积如山的奶粉罐子。奶粉的牌子不完全相同,罐子却是统一的漂亮。史丹凤快速的数了一遍,心中大惊:“小飞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