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劲巴拉地擦完身子，我和秀娥姐姐一起把衣服晾好，入睡前，我把她拉到外面，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递给她：“秀娥姐姐，这两天若不是你帮我，我可能早嗝屁了，救命之恩无以为报，这两块糕点是我的心意。”

秀娥姐姐听见糕点两字双眼微睁，她连忙打开，两块晶莹剔透的点心，还能闻到甜甜的桂花香，“藕粉桂花糕！这可是宫里难得的吃食，你怎会有？”

“是膳房的夏嬷嬷见我可怜赏我的，秀娥姐快吃吧，再放久就坏掉了。”

“哦哦。”秀娥听着下意识就想开吃，糕点放到嘴边忍住了，终于想起了客气，挠挠头不好意思道：“那点子事你不必放心上，你昨晚那惨样是个人都会救你，我只是做了我能做的。你还小，这么珍贵的点心留着吃吧。”说罢，有点不舍地放下糕点往我这边推了推。

这秀娥真是个可爱的人儿，我忍笑将糕点塞到她手里，又拿起一块：“姐姐不必客气，我们一人一块就好咯！”

“嗯嗯！”秀娥对我这个提议非常赞同，笑得灿烂极了，此时她终于有些像一个十一二岁的孩子，豪迈地拍拍胸膛道：“那好！春华妹妹，以后我罩着你！嘿嘿嘿！”

“哈哈哈！那以后就有劳秀娥姐姐啦！”我笑嘻嘻的回道。

月华如银，繁星点点，我们坐在台阶上小口小口地品味着桂花糕，入口便是浓郁的桂花香，甜而不腻，细腻爽滑，这可能是我们两个小宫女有生以来吃过最好的东西了。

我每吃一口都能感受到这具身体深处传来的喜悦满足，眼眶不自觉地湿了。秀娥看见我哭，忙帮我擦眼泪：“怎么了这是？”

“桂花糕太好吃了，谢谢你，谢谢秀娥姐姐。”我流着眼泪说完这句话，感觉身子一松，我怔在原地，方才那句话不是我说的，那个被困在深宫中的六岁小女孩离开了，永远地离开了，我不禁抬头望去，满天星辰划过一颗流星。

小春华，愿你下辈子幸福安康，不再挨饿受冻。

卯时梆声响起，我生无可恋地起床，窗外的天还是黑的，屋舍里的宫女都起得差不多了，还没醒过神来的我，木然地跟着她们起床穿衣，洗漱叠被，报道上工，领了差事坐下来，看见眼前的衣服时，我才醒过神来，这他娘的也太多了吧！

“还好吧，不是每日都如此吗？”我和秀娥今日一起做同个工作，听到我情不自禁的哀嚎，有些奇怪地问我。

“没有没有，可能是我太久没来了。”我讪讪地解释道，然后认命地从就近的衣堆拿出一件衣服开始工作。

大概十平米的地面上堆满了衣服，我和秀娥坐在这高高的衣山间几乎要被掩埋，我们抽出一件衣服大致看过便分类放进相应的大盆里，要区分不同品阶，上衣下裤，还得看口袋有无小条写明需要缝补，当然这是有品阶的宫女太监才有的待遇。

我和秀娥像两个没得感情的流水线工人，分完一件又一件，太阳已经高高挂起，我们依旧埋在衣服堆里。还没吃早饭的我肚子开始饿了，真的无比想念从前有早餐的日子，为什么干这么多的活一天只有两顿饭！

瞧了瞧周围无人注意我们，我凑近秀娥小声说道：“秀娥姐姐，你饿不饿啊？”

秀娥听见不好意思的笑了，“春华，你是听见我肚子叫了吗？可能是我昨日沐休出宫吃太多把肚皮撑大了，我平时不这样的。”

我：“……其实我没听见，是我饿了。”

“离晨食还有两个时辰呢，要不你忍忍，做慢些，多的我来干。”

“哎呀，我不是这个意思。”我警惕地看了看周围，凑近她更小声地说道：“我怀里揣了张饼，姐姐要不要与我分食？”

秀娥听了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你怎的还带了饼，可是我们还在分衣。”

这饼本就是我为早餐预备的，但是想吃的话还是得两人合作，于是我悄声说：“秀娥姐姐莫怕，这饼分半，你吃的时我替你望风，我吃的时候你亦然，现在大家都忙着，我们又在这堆衣山里，小心些不会被发现的。”

秀娥听了，张望院子里的宫人们有些害怕道：“这……这不好吧，要不妹妹你快吃几口我替你看着好了。”

“不，要吃一起吃。”说罢，我观察周围无人在意时，快速掏出一个布包，用包着饼的两块布将成人巴掌大的饼一分两半，迅速塞到秀娥的怀里。

秀娥连忙压低身子，我们俩坐在马扎上，大腿贴着前胸把饼子遮得严严实实的，秀娥吓了一跳，但怀里饼子的香味却让她感到喜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