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迟迟,鸦声四起,城西的一处临水茶坊中,宾客满座,不少文人雅士围坐一桌,高谈阔论,亦有商贾富人谈笑生意和奇闻轶事,伙计穿梭其中,手脚麻利地为客人们端茶倒水,茶香袅袅升腾中,各种声音充斥耳中。
“这天愈发热了,不知这城外的流民可如何是好?”
“哼,放心吧,现城中有不少大家于城外施粥,几碗稀粥便得一奴仆呢。”靠门茶桌的一名男子,神情很是嘲讽地说道。
旁边的老士子悲天悯人地劝他道:“诶,顾兄,别这么说,虽为奴身,但也算求得了安身之所。”
那名顾兄的男子听他所言,不忿地回道:“若不是衍州旱情无人管,怎会有如此多流民。”
“此言差矣,永王不是已前往衍州就灾了么,想必很快便能解决灾情。”
“呵!”那名顾兄的人冷笑一声,不屑地转过头去,那老士子见他如此,无奈摇头不语。
永王乃天庆国三皇子,乃贤妃所出,外界传言他性情温和,才能平庸,不知为何这名为顾兄的士子似乎对永王很是不喜。我坐在茶坊里间,透过窗纸便将大堂内所有茶客尽收眼底,多年练就的耳力细细探听着堂中的声音,倒了杯温茶,抬头看向那名士子,他穿着粗布士子袍,发冠上的蓝色幞头说明他乃京中明山书院的学生。
我耳朵动了动,临窗的茶桌围坐的文人们也在高谈:“听闻今日原将军携着众多精锐朝朱雀街浩荡而去,竟将赵府围了起来,然后把赵国公府的世子带走了。”
“这是发生了何事,竟如此兴师动众?”
“尔等不知,前几日早朝中发生了大事!崔掌印竟当堂状告赵国公府嫡次子贪赃枉法,大肆敛财,听说证据确凿,罗列罪名甚多,牵涉甚广。”
“是极是极,听说当时太子出面求情,惹得皇上大怒,竟当堂仗责太子!”
“看来皇上对太子是真的不喜啊,想必那原将军便是因此捉拿赵世子,听闻这赵世子行事跋扈,平日流连于烟花之地,一掷千金,此番也是报应不爽……”
“孔兄慎言,这朝堂之事未有定论,小心惹祸上身。”
另一边的几名商贾咋舌谈论:“听说近日城西的青虎帮一夜之间被剿灭,帮内所有人竟消失无踪,成了一桩迷案。”
“哼,这青虎帮这些恶徒平日欺市霸道,城西那几条街的商贩无一没受过他们的磋磨,如今也是老天有眼,剿灭此帮的定是个大善人啊。”
被称为‘大善人’的我摸摸鼻子,看完昭兰呈上来的账本和纸条,确认没甚错处,朝她笑道:“这账做得越发好了,重点信息按日期抄录记册,还有,临门那姓顾的士子可多多观察。”
昭兰点点头,接着道:“妙点斋和茗香坊的生意变好,每日流水大,店铺的掌柜常有错漏。”
这些年,我借着贺兰青的帮助在城西开了一间点心铺,以及这间茶楼,妙点斋的糕点精巧美味,深受内宅妇人们的喜爱,凭此店和不少高门大户的丫鬟婆子们拉上了关系,探听了不少深宅八卦。而这茗香坊当初我几乎掏空钱财,才开在街头闹市中的小茶楼,贩夫走卒、文人墨客、行脚商人各色人等皆聚集此处,帮助我们探得了不少消息。
这青虎帮除得不错,极大地推动了城西的商贸发展,就是我教的阿拉伯数字和传统的流水记账法恐怕不太够用了。
“等过些时日,我教你‘借贷记账法’,此法全面系统,清晰明确,能省事很多,倒时你学了,再教会掌柜们。”
昭兰木着脸,双眸中却闪过一丝喜悦:“是。”
昭兰是我从一对夫妇手中救回来的,她原本名为“招娣”,是家中幺女,从名字就知道她父母极想生儿子。后来她父母遇见个游方道士,说他们不能得儿子是家中三个女儿所克,欲要儿子,需拿女儿的血肉做场法事,这对夫妇居然听信了。
法事当日,三个女儿绑在木柱上,任由那道士放血割肉,女孩的尖叫哭喊声被路过的我听见,法台我赶过去便见到这副惨无人道的场景。心中大骇,我抽刀便砍向那道士,最终只救下昭兰,她的两个姐姐失血过多不治身亡。
我提着刀,走到那抖如筛糠的夫妇面前,一刀断了那父亲的命根子,免得他们再祸害性命。而那道士为求活命说他有大把钱财可全部给我,察觉不妥的我将那半死不残的道士扔给西冥,严刑审问得知这道士居然丧心病狂做人肉买卖!他专门去往那些穷苦人家或骗或买下那些孩童,割下血肉高价卖给一些高门富户,说到最后他咧着血盆大口:“童子肉嫩,吃了延年益寿、美容养颜,那些高门贵妇最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