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庆帝对赵氏的态度明显缓和了许多,纵马行凶对普通百姓打击沉重,但在帝皇世家的眼中根本不值一提。
他们也知晓赵世子为何会如此行事,那纵马行凶的几人只祸害小摊贩小商铺,依旧不敢动坊里做大买卖的铺子。青虎帮没了,赵世子损伤了城西一个大坊的财路,怎会善罢甘休呢?
江燕冷静下来,心中明白此事可能也就这样了。她没怨怪什么,只叹了口气道:“福顺的事我会好好处理的,我先出去了。”
贺兰青脸有愧色地望着他,张了张嘴又不知如何说。
“不必多说,我晓得那赵氏不是好惹的,平头百姓哪斗得过高官贵族。”江燕想起亡故的丈夫,眼眶瞬间红了,她深吸了口气忍住泪水,状若无事地说道。
一旁西羽抽出匕首,眼中透着凌厉地杀意:“要我说,把那祸患除了,便再无后顾之忧!”
“西羽!”贺兰青制止道,西影也朝他摇摇头。杀人不过手起刀落,但引来的麻烦却难以预料。
江燕也劝阻道:“小羽,勿要冲动行事,那赵世子虽混账但也是世子,听闻他被放出来时赵府领了一队家丁侍卫去接人,成日龟缩在赵府,身边守卫定不少,城东都是达官贵人之地,出入皆要盘查,岂是这么好杀的?”
贺兰青和西影:“……”她确定是在阻止西羽,而不是给他指路?
江燕也觉得自己好似说太多了,紧紧盯着西羽道:“反正你不许去干那危险之事!那种孽障何须脏手,迟早要被天收!”
“晓得了。”西羽烦闷转过头,抓起桌上的糕点一口便啃了下去。
江燕忧虑地转身离去,一到后院便看见默默坐在地上的福贵,她愧疚地说道:“福贵,对不住,是掌事太无能了。”
福贵红肿着眼睛摇摇头:“不,不是掌事的错,是那些恶人!”他眼中满是仇恨:“从前便是如此,那些恶人打死了卖货的阿父,夺走了钱财,阿母才会带着我们兄弟俩流落街头,是那些恶人!俺一定会杀了他们!”
江燕心知福贵这孩子向来聪慧伶俐,但没想到他竟能看透真相,看着陷入魔怔的孩子,江燕心疼又担忧。她握着他的肩膀安抚道:“福贵,掌事相信你一定能给家人报仇的,但现在你还太小,还有你阿母在,万不能冲动行事,掌事答应你,若你能好好学习锻炼自己,终有一日,定让你手刃仇人!”
“好,福贵听掌事的。”福贵双肩微微颤抖,眼中透着坚决和不屈。
入夜,僻静宫道上。瑶华宫出来的宮婢提着灯,神色紧张地快步走到道旁的小门处,从怀中取出什么东西,快速递给门后之人,两人言谈几句,便匆匆离开了。
隐在暗处的春华瞧见这一幕,眼睛动了动,轻身下了墙,跟随着门后离去之人,此人一直朝东而去,最后消失了那巍峨恢弘宫门之后。
避免被巡卫发现,春华值得停在数道宫墙之后,望着那进入宫门的身影,有些惊讶地抬抬眉,转身便离去。
躲过巡卫,前往皇宫西侧边墙,到了杂草丛生的宫墙之下,摸黑寻到出入的狗洞之处。
将杂草拨开,移开石头,将石后的纸条捡起,一切恢复原状后,匆匆赶回了明月宫。
烛火摇曳,空白的纸条随着热度地上升,渐渐浮现出明显的字迹。这火烤显字的传密之法还是春华在现代看科普知识视频时学到的,用柠檬汁或白醋写字,待晾干后字迹消失,但若温度上升,字迹又会重新显现,这冷知识太有趣,春华小时候没少尝试,将家里的柠檬白醋霍霍了不少。
两人看着字条上的内容,脸色愈来愈难看。春华将纸揉碎,冷冷道:“好一个赵世子,青虎帮没了,又想再建个新的是吧。”
“说到底,是我们根基太过薄弱,对上强权,连手底下的人都保不住。”小安心生愧意地低下头,贺兰青等人皆敬他为主,但遇上了问题,自己根本什么都做不了。
“不,是官僚腐败,是君主昏庸,是法度缺失,是封建体制才助长这些猪狗囊虫的恶行!”春华直直地望向他,沉静锋锐的目光直透心扉:“纵使我等大权在握,以强制强固然有效,却非长久之策。体制法度之根源不改,盛治太平亦如空中楼阁!”
似一道闪电划过夜空,小安定在原地:“姐姐,这封建体制是何意?”
这一问让春华回过了神,她愣在原地,不知该怎么给他解释这个来自现代的名词。小安和她不一样,他是属于这个朝代的人,从未切身感受过百年甚至千年后的世界,接受超前认知的他还能适应这个时代吗?若他未来真的登顶高位依旧能保持初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