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政殿内,络绎而来的朝臣陆续入内,参与五日一例行的常朝。
李豫早早的就坐在龙椅上了。
半数朝权旁落权臣和宦官之手,反而是他这个天子,要等朝臣来齐,然后再开始早朝。
他内心忧虑的事情实在是太多。
爱女李绫昨日咳血,可把他给吓的不轻,心疼的要死却只能无可奈何。
不仅无法替她承受,自己还……为了不被传染而躲的老远,四五年未曾亲近爱女,这份亏欠更折磨他的心。
而唯一在身旁的爱子,却在都畿道带兵征战,身处凶险之中。
朝中一堆把持军权的权臣,却完全不能指望。
幸好此前恩公犹如神兵天降,从无到有的募集到十五万援军、十五万后勤军,前去为爱子解决了围城之困。
虽然吧……不是平白无故去驰援的,还让他又欠了一屁股的巨债。
再抬眼,朝中至少十几个正一品紫授金玉带的重臣,让他看一眼厌恶一眼。
厌恶却无力铲除,只能忍。
心烦意乱的静等朝臣陆续来朝间,李豫忽然看到殿门外,恩公郭连城也来了。
他不禁一扫心烦,露出欣然的笑容。
而郭连城则白了他一眼,大清早的就派人过去扰他清梦,还没睡醒就得起床来参加早朝。
就因为他接受了京兆尹的官职。
烦死了。
“吾皇万岁!”
百官惯例山呼,李豫惯例一声“平身”后。
元载瞧见郭连城居然也来常朝了,他当即一步跨到大殿正中央,朗声又厉声道:
“陛下,京兆尹可是从三品京官官秩,事关京畿地区制治与安定,怎么可以绕开吏部任性授予!”
“且还不说这位非士族出身,一介下九流商贾,居然入朝为官,这叫天下人怎么想!”
李豫早就习惯了上朝就是受气,但现在矛头直指郭连城,李豫这才感到的不是气愤,而是害怕恩公会被弹劾离朝。
郭连城可是他死乞白赖才好不容易求入朝的。
“朕作为天子,天下百官,皆是由朕来任用,如今我大唐危机四伏,太宗早在百余年前便亲训‘用人应唯贤’,商贾出身又如何?有才干为朕分忧者,朕自应重用。”
李豫一席话说罢,元载一党陆续站出来,对郭连城连连斥责:
“陛下应当出宫去瞧瞧,长安城都变成什么样了!”
“出入国都者,竟净是些下九流工贩,这可是在罔顾城门禁令!更是罔顾法度!”
“陛下,天下子民以主籍、客籍区分,律法早已明文规定,凡非长安主籍者,禁止流迁!”
面对浪潮般的斥责,郭连城保持微笑,耐心等他们叭叭完了之后,才悠悠站出来,摸着下巴,作思考状:
“各位大人对律条倒是娴熟,可是东都所在的都畿道,战乱已持续数年。”
“既然各位大人如此反对,那本尹君就召回前往都畿道驰援太子平叛的援军好了。”
“届时太子殿下手里无兵,而敌寇仍至少数十万之众,都畿道再度沦陷,下一个就是京畿道。”
“大家也别上早朝了,早点儿回去收拾行囊,做好逃难的准备吧!”
李豫忧愁,但又无可奈何。
“呔!”
朝堂一片喧哗时,不知从哪儿传来一声尖细叫喝。
郭连城环顾百官一圈,这才瞧见某个白须小黄门,扑着满脸的白面粉,一边眼神直勾勾的盯着他,一边迈步走上前来。
“都畿道平叛乃是军务,与治政何干?”
说话者正是鱼朝恩,朝中最有权势者之一,早前因保驾有功,被加封一大堆官职。
最高的爵封是郑国公,以及神策军太尉,是为神策军最高统领。
“援军既然已在太子殿下麾下,那便是军务,你区区一介京兆尹,何来的权力插手军务?”
三言两语,就把郭连城的过往作为完全抹杀,抹杀就算了,竟还能不仅将他郭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