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身边这两人看得津津有味，但宋栎却没有什么兴致，竟靠在木椅上打起了瞌睡。周围的人虽有些吵闹，却架不住宋栎那排山倒海而来的困意。刚回汴梁，本该好好休息下，不想竟被这两个家伙约到这儿来浪费时间。

可即使在半梦半醒间，宋栎也能感觉得到突然间周围突然静得出奇，只听见脚铃缓缓踱步的声音。微微睁开双眼，只见一位身着红锦绫罗的女子，头顶着白绫头纱，戴着一个奇美的白鹿面具立于戏台之上。轻柔曼舞让众人看得如痴如醉，那面具后的双眼若隐若现，仿佛在人群中寻找着什么。

“吉日兮辰良……穆将愉兮上皇~”待第一句唱腔从女子嘴里传出来时，宋栎再也无法入眠。这首歌传入耳中……竟觉得有些熟悉。

“抚长剑兮玉珥……璆锵鸣兮琳琅。瑶席兮玉瑱， 盍将把兮琼芳。蕙肴蒸兮兰藉， 奠桂酒兮椒浆。扬枹兮拊鼓，疏缓节兮安歌，陈竽瑟兮浩倡。”女子举手投足间流露出的高雅圣洁，让在场的酒客们无不惊叹，连宋栎这等不看戏的人眼神都无法从她身上移开。

“哟？宋兄还说自己不近女色，怎么？看上啦？这可是北苑的头牌，千落姑娘。你若是有兴趣一会儿我们去后台瞧瞧？”赵央见宋栎看得入迷有些惊讶，毕竟这么些年他还从未见过宋栎用这等眼神看过一位女子。

“哎哎哎，赵兄，你再这么戏弄他，宋兄可就真要生气了。”一边的景衣见宋栎没反应，竟也插起嘴来。

“你们俩都闭嘴，我只是觉得这个女子……好像见过……”宋栎明知他不可能见过，但心里总有一丝刺痛感，这如鲠在喉的感觉让他心中仿佛有块大石头压着。

“你怎么会见过？且不说这千落姑娘素日里从未外出，即使唱戏，你瞧！还戴着白鹿面具呢，你怕是梦里见过吧？”话虽如此，两人都看出了宋栎那异样的表情。

“要不，我们一会儿去后台看看？别误会，若是你们认识，见个面也无妨。”听闻景衣的话，宋栎却抿了一口美酒，扬起了额头望着二楼垂下的灯笼。

“算了吧，我所认识的故人……下场可都不太好……”宋栎不想再忆起自己的过去，只当自己从小就在幽鬼司长大，就算有云二楞这样的呆子与他作对，也要比在外面漂泊任人欺凌来得强。

可恰是在这时，千落的眼光扫到了宋栎身上，那轻柔的嗓音顿时颤了一下，面具下的眼眸竟生出了些许泪水。瞬间停下了唱腔和舞蹈，待周围的人惊愕之时，千落竟一跃下了舞台，径直走到了宋栎等人面前。

“公子……公子可是汴梁生人？”听闻如黄莺细语般的声音，宋栎便抬起头来，看了一眼眼前这个带着白鹿面具的红裙女子。然而脸颊转过来的那一瞬，千落身体竟颤抖起来，芊芊玉手死死抓住裙角。

“你问我？我是金陵人士……怎么？姑娘认识我？”金陵二字脱口时，那女子眼中的光泽便再也不见其踪。

“这样……小女子失礼了……”那语气里包含着的哀伤、无奈与绝望，在场听闻此话的酒客们无不心疼。待她失魂落魄的重新站上舞台，身后那个拿着绫绢扇的美艳妇人见此情形连忙让她下场，不然就她现在这般样子只怕会砸了自己的招牌。

“千落！你歇着罢！”听闻美妇的话，千落垂着头走下了台，引得酒客们一阵唏嘘，美妇这才上台圆场。

“各位客官不好意思啊，千落姑娘今日身体有些不适，这才离去。今日酒水一律半价，算是妾身给大家赔不是。”听闻这话，酒客们才安稳了许多。

“你今儿怎么回事？”刚下台美妇就走到了千落的妆台前，有些怨气的埋怨。

“姐姐……我还以为他是……”听闻女子想提起往事，美妇立刻制止了她。

“我的傻妹妹，你可知这已经过了多少年，你真当人都如我等这般不会苍老？那时的模样只怕长大你也认不出了吧？”听闻美妇这话，女子缓缓取下头纱拔下发簪，那白如雪的头发便垂了下来，竟长得垂在了地上。

“让你将这头发剪了去，怎么总是不听我的话。”听闻这话，千落轻轻从妆台的小白盒中拿出一块温润的白玉置于掌中。

“我还以为……我能再见到我的天儿……”千落摸着白玉，眼泪竟滴在了玉上。

“千落啊……我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美妇见她这般模样着实有些可怜，便将一直以来想说的话说出口。

“你那天儿，只怕早就死了……”听闻这话千落竟微微扬唇轻笑一声。

“我哪里不知道他已经可能还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