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做寻常官宦人?家嫁女?荆侯府, 为了自家女?儿,少不得捏着鼻子帮扶一二。”
丹阳县主?接口:“借着妻族起势, 然后转头纳个情投意合青梅竹马的美?妾回来?,再好脾气的人?家也咽不下这口气,真打量旁人?都?是傻子。”
她打着扇悠悠道:“能?娶到我这种敢当?场掀桌子的新妇,是他们家的福气。换做能?忍的人?,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走着瞧!”
话音落地, 公主?车驾后随侍的侍卫已经拥上前来?, 却丝毫不乱,一部分就?势紧跟车驾,与前方开道的侍卫彼此?呼应, 将车驾牢牢护在正?中。
余下的大部分侍卫潮水一般向前涌去,队形变幻如同扇面?, 围住了荆侯府大门。
丹阳县主?打扇的手顿住,惊讶道:“你这些侍卫倒是真不简单。”
进退变换井然有序,一丝不错一毫不乱,排开时连身下骏马都?整齐至极。
这分明是足以?拉上战场的精锐了。
景涟沉默片刻,轻轻笑了笑:“是么,我哪里懂这些,都?是父皇赐下的人?,府中自有典军校尉们统领着。”
丹阳县主?歆羡道:“圣上果真最偏爱你,我看啊,秦王齐王府中的亲军,拉出来?都?没有这样的气势。”
丹阳县主?是郑王夫妇掌上明珠,自幼亦是深受疼爱。
饶是如此?,她也不觉得父母对自己的关怀能?精细至此?。
父母眷爱子女?以?至无微不至,但地位愈高、权势愈重,所操劳的事务便越发繁杂难以?计数。
郑王夫妇所劳心费力的,不过区区一座王府的产业。皇帝要尽心看顾的,却是九州四海天下万民。
由此?观之,皇帝对景涟的用心,实在难以?计量。
景涟骄傲道:“你知道就?好。”
她的声音神?态挑不出半点毛病,一手支颐,眉目流转。
唯有心绪凝重无比。
这些亲卫,由皇帝亲信挑选,皇帝亲自指派,皇帝所赐的典军校尉统率。
他们自然忠诚,这忠诚却并?非是对着景涟。
他们自然精锐,但这些精锐倘若不能?为她所控,又?有什么价值?
景涟还记得,当?日她的梦境之中,守在身旁的侍从大半还是熟悉面?孔,戍守公主?府的亲军,却没有半张熟悉的脸。
她心底有些发寒,却没有表露出来?,而是抬起头,向车外望去。
——荆侯府两扇朱红的大门,轰然洞开。
一行人?从府中涌了出来?。
为首的荆侯满脸怒意如沸,三?步并?作两步踏出门槛。
下一刻,他看清了门外的公主?府亲军,以?及街面?上浩浩荡荡的公主?邑从。
于是他本能?地向后退了一步。
荆侯愣了片刻,闭了闭眼又?睁开,确认不是自己眼花看错,面?上的怒意居然奇迹般消退些许,化作一种愤怒、忌惮、犹豫、疑惑与进退两难等情绪混作一团的复杂神?情。
丹阳县主?眼睁睁看着荆侯独自在顷刻间演完一出变脸,唇角微搐,觉得很是丢脸。
她素手一扬,揭开车帘,清声喝道:“给我打!”
斥骂也好,怨恨也好,都?没有必要。
在丹阳县主?的设想中,荆侯此?刻必定错愕难言,而她此?刻正?好轻描淡写地掀开车帘,从容不迫说一声给我打,端坐车中举止镇静,平静观看荆侯挨打,高下立刻可判。
事实上,荆侯确实错愕难言,甚至有些退缩,有些犹豫,很不从容,很不体面?。
但丹阳县主?忘记了一点。
她借的是公主?府的亲卫,要指挥这些亲卫,必须要景涟亲自开口。
于是一声令下,亲卫们不动如山,唯有为首的校尉朝景涟投去请示的目光。
场中有片刻的寂静。
有些尴尬。
荆侯一眼看见端坐车中的丹阳县主?,立刻怒道:“景雅,你这是什么意思!”
丹阳县主?理也不理他,朝景涟投去幽怨的目光。
景涟连忙轻咳一声:“还不动手?”
转瞬间,荆侯便被公主府亲卫完全淹没。
荆侯曾经能?入得郑王夫妇与老郑王太妃的眼,亦能?让丹阳县主?点头下嫁,自然有其长处。
他容貌生?的不错,更兼身材高大,武艺不能?与佼佼者相较,在一众马放南山的勋贵子弟中也算得上能?拿出手,骑射过人?。
但即使是再过人?的骑射,面?对近在咫尺涌上来的精锐亲卫,不要说双拳难敌四手,就?算荆侯是个蜈蚣,也挡不住这么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