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立师的炮灰身份,是所有人的共识,他独立师师长也早有共识。
且在金陵的时候,他就给全师官兵发足了兵饷抚恤金,就是做好了死的准备。
他杀杨师长的时机,也是在独立师即将覆灭的时候,杨师长那个时候死,不存在影响什么军心。
而且戴老板怀疑他的身份,不会错,一点不会错。
如换成自己,面对一个杀了自己的敌人,能不能做到饶他一命,甚至安排人救他一命?
不能!
做不到啊!
任书聪眼泪水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他难以面对自己的内心。
因为有良心。
因为他知道,抛开身份,杨师长真的是在用命拼杀敌人,从上海杀回金陵。
明明知道金陵是怎样的绝境,他还要回来干什么啊?
赵有朋进来就看到任书聪被包裹着上半身,胸口微微急促的起伏着。
快步上前一看,嚯,这种人还会哭?
“你的伤在胸口,不宜激动。”
赵有朋其实很想他哭的再厉害一些,哭的他伤口崩坏,死了便没有定时炸弹了。
“赵科长,你,你们两个不该救我的,我,我,应该死在金陵,那是我应有的下场!”
任书聪嘶哑着声音,轻轻的说着自己该死的话。
“总院的宗旨,便是抗日救国,救一切抗日志士。你杀杨师长的罪名,并未真正公开在总院。
而当时抓捕你的那些人,最后也没有给我们院长真正的答复,呵呵。
其实我跟院长是真以为他们早已枪毙了你,没想到啊!”
赵有朋还能说什么?
只要任书聪不跟自己提杨师长,杨副院长,他就默认他心里有数,将这件事埋在心底,否则?
“院长呢?我昏迷过去之前,记得院长落水了,他人呢?”
任书聪忽然间想起来这件事,应该是被救起来的,当时有那么多人下去找院长的。
赵有朋陡然间背过去,一句话没说。
此人虽然现在一副关心院长,自责从前的姿态,但决不能掉以轻心,他是随时随地能背刺总院的特务,心狠手辣的特务!
“院长呢?他是不是被救上来了?”任书聪忽然间有种不好的感觉,难道院长他?
“我们的人没有找到院长,现在的总院也不是从前的总院了。
石安春怨怪我带队掩护撤退,耽误了撤退时间,让担心我的院长反折回去找我才发生了意外。
为此,石安春带走了绝大部分总院留守的人,跟着撤退部队去抗日杀敌为院长报仇了。
至于我们这百十个人,是撤向重庆分院的。
报仇雪恨既然有石安春带队,那么坚守重庆分院,我便义不容辞了。”
赵有朋保持着一种清冷的声音,背着任书聪叙述这件事。
他不能有任何的情感表露,因为他不是特务出身,无法知道这些特务会怎么从他的情绪中分辨出来自己说的真假。
日后,不论对上任何人询问院长这件事,他都不能有任何情绪表露。
保持清冷理智,将总院的责任背负肩头。完成院长的遗志!
谁也别想从自己这边分辨出来,院长的死活!
任书聪惊呆了?
怎么会这样?怎么能这样?为什么会这样的?
任书聪的脑海里再次回忆起来金陵的那场保卫战。
无数官兵死的时候,其实根本不知道已经发出力撤退的命令。
最后时候充满混乱,且毫无章法!
挹江门那么重要的位置上,竟然没有安排一个有力的部队,掩护撤退?
反而是总院赵有朋,未死的杨师长在带队掩护撤退?
赵有朋撤退不下来,不就是没有他们的部队安排掩护任务吗?
简直该死!真正的该死!
“他呢?他撤退过江了吗?”
沉默了好一会,接受了周冬阳没救的消息之后,任书聪才小心翼翼,试探婉转的问起来杨师长的消息。
“我带着你,找不到院长之后,就只能被裹挟着继续撤退了。
据说,我们走后一个半小时,挹江门被日军占领了。
从那之后,江面上再无我们的官兵百姓撤退出来了,挹江门成了一片火海!”
只要任书聪不提杨副院长的名字,他就不当他知道这个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