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烨久未见她笑颜,一时有些失神。待回过神,见眼前二人皆盯着他,忙收敛心神,走上前去。
指尖一搭上脉搏,许长烨就看出了不对。
他猝然抬眼,面色未变,清冷的眼眸却惊的一缩。
姜斓玉面带浅笑,二人目光对视的一刹那,许长烨似乎明白了什么。
长久的沉默在殿内回荡,姜玦有些沉不住气,“许卿,皇姐身体到底如何?”
许长烨收回手,“回陛下,公主身体无恙。”
姜玦眼底有失望之色一闪而过。
他倒是没有怀疑许长烨的话,若说满朝文武,他最信得过的是谁,除了许长烨别无他人,哪怕他曾经是姜斓玉的驸马。
这也是姜斓玉让许长烨给自己诊脉的原因。
姜玦满心不甘,不愿就此罢休,便做出一副关怀的模样,“昔日战场,皇姐曾受过不少的伤,朕每每想起都心疼不已,方才见皇姐脸色不好,更是忧心。皇姐身体无恙,此次事罢也要好生休养,朕派几个太医到皇姐身边去,也好为皇姐调理身体。”
姜斓玉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的这个弟弟。
为她调理身体?
怕不是要在她身边安排人手,伺机给她下毒吧?
姜斓玉没想到她这个弟弟不仅虚伪,而且还挺难缠,但皇帝面上关爱意浓,她若是拒绝恐惹人猜忌,便慨然受下:“陛下好意,臣怎敢不受。”
想必她身边也有不少皇帝的钉子,也不差这几个,少不得日后多加提防,寻个时机一次拔个干净。
宫中事毕,她起身告退。她大步在前,走的利落飒爽,并没有要等一等身后那人的意思。许长烨不得不出声唤她:
“公主。”
姜斓玉脚步一顿。
许长烨走到她面前,默然的凝视着她。
彼时金乌西垂,霞光万丈,映衬着他那张轮廓分明,凌气逼人的脸庞,熠熠生辉的令人心惊。他目光晦暗,神色不明,看着眼前牵挂了两世的女子,薄唇开阖,低声问道:
“你的身体……”
怎么会中毒?是谁给你下的毒?顾子期,还是皇帝?
话未问出口,他便瞳眸一缩,一把抓住了姜斓玉的手腕,惊道:“你怎么了?”
姜斓玉只觉得像是有一把利刃,在她心口上剜来剜去,痛的她面色虚白,冷汗淋漓,几乎要站立不住。
这种感觉她太熟悉了。
怎么会?
不是还有整整七日吗?怎么这么快就发作了?
她痛的牙齿发颤,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许长烨摸上她的脉搏,当即脸色一变,一把将她打横抱起,上了自己的马车:“快回府!”
“你……你疯了?”姜斓玉阻拦不住,“你知道有多少人……暗中盯着我们吗?”
可许长烨却置若罔闻,连声催促回府,近卫迎上来,还未来得及为自家主子抱着前任女主子而惊诧,就见许长烨步履不停,越过他匆匆往后院去,只留下一句:
“把尾巴处理干净。”
姜斓玉早已痛的神志不清,根本不知道被许长烨带到了哪里,只记得自己被安置在一处柔软的榻间,不多时,又被浸入了一处温暖的所在。
体内的疼痛稍被缓解,她深思模糊,昏昏沉沉,却又在下一瞬被一阵更尖锐的疼痛刺激的清醒过来:
“啊!”
“忍着点。”
一道熟悉的嗓音响在耳边,“药浴排毒的过程本就煎熬,熬过去就好了。”
姜斓玉睁开双眼。
她整个人都泡在浴桶中,身上的衣衫被人尽数褪去,而许长烨正站在旁边。
“你——”
体内依旧钻心的痛,但她的神智却快速的清醒过来,警惕的盯着眼前的男人,“是你脱了本宫的衣裳?”
许长烨长眉微挑。
他的目光从姜斓玉脸上往下划过,落在她胸前雪白细腻的肌肤上,微微俯下 身去,浅笑一声,“公主身上有什么地方,是臣没有看过的?”
姜斓玉被他看的有些不自在,心头一恼,冷声道:
“本宫和许大人早已和离,再也没有一点关系,许大人此举,未免太过逾越。”
许长烨眼中闪烁着些微笑意,面上却露出一副伤怀模样:
“公主身中奇毒,寻常救治之法并不管用。须以无数奇珍异草做成药浴,泡上七七四十九天方可根除。可怜臣费劲心力花费数年时间搜罗来的这等宝物,一朝全献给了公主,却换来公主对臣这等冷眼相向。真是叫臣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