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满座高朋,没有美酒佳肴,更没有司仪和气派的婚场,就是这么简单的地方,四面一片白色的病房,漂浮着浓重消毒水气味的医院。天地为证,日月为鉴,给我们证明了彼此信守了曾经的承诺。
在这里,我和丽姐举行了简单的婚礼仪式。全身肿大的淋巴结让她痛的实在没有办法和我跪下一同拜四方拜天地,省去了这些繁枝冗节,婚礼就算举办了。从现在起,她就是我名正言顺的老婆了。
整个简单的过程,病房外面走廊里已经未满了其他病人,大家也许已经看出来丽姐是重病不治的患者了,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悲伤的表情,为一对陌生的新人感动的流泪。
婚礼举行完后,两家人,还有凯莉琪琪她们,都已经哭成了泪人儿了,就连一向最大大咧咧的大头,也是鼻头通红眼眶湿润。
“猪头,姐终于成为你的妻子了……”
丽姐紧握住我的手,斜着惨淡的脸,嘴角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我抿嘴眯着眼强忍泪水点头,我最深爱的女人,终于成为了我的妻子,可是不知道她还能做多久我的老婆,我好害怕她会在某天突然彻底的离我远去,去到那个我再也无法找到她的地方。
悲喜交加,起伏巨大的心情让人感觉太难受太心酸了。
……
黄昏的晚霞把天空辉映成一片橘红色,病房里也洒满这些温馨的光线,落日火红,缓缓滑下,漆黑的夜即将来临了。
……
她穿着洁白的婚纱不愿意脱下,说想好好感受一下给我做新娘的感觉,于是我给影楼付钱,将这件雪白的婚纱买下来了。
……
每次化疗后,她会痛楚的在病床上躺着打滚,身体状况一天比一天差,人越来越瘦了,脸色越来越苍白,一头浓密的黑发已经脱落的稀疏至极,一大片一大片森白的头皮露在外面。
我很想早点去寻找她的亲人,可是问了丽姐爸爸好几次,他也根本毫无头绪,我让大头在人气最高的几大网络社区发帖,让网友帮我们。有很多的网友联系到大头,说可以的话愿意进行骨髓配对实验,但这些热心的网友的提议在医生看来太不现实了。
……
在她重病最后的一段日子里,她几乎每天都会昏迷大半天,苏醒后也只是吃力的睁开眼睛,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只是无声的流泪,那种悲伤和绝望的眼神让我的心一天比一天痛。
那天深夜,我以为她睡着了。小心翼翼的松开她的手,给她拉上毛毯子盖了盖。我细微的动静还是吵醒了她。
她吃力的睁开暗淡无光的双眼,挣扎着挪动身子。我忙说:“丽姐,你别动,你要什么我帮你拿?要喝水是吗?”
她费力的摇摇头,微微张开嘴,虚弱地说:“猪头,姐不喝水。”
我回过头来时,她挣扎着从床单下拿出来一沓信封,交给我说:“猪头……这是姐留给小宝的……总共五封信……从她上初中、高中、大学、工作,再到结婚的,是姐留给她唯一的东西了……这辈子姐算没有白活……认识了你这个猪头,这么爱我……还生了小宝这么懂事的孩子……遗憾的就是不能和你一起把她抚养成人……姐走了以后……你一定要好好的活着……有时间就去杭州看看小宝……”
我听着她虚弱的言语,这些都是她肺腑之中的遗憾,让我心酸的已经泪雨滂沱,哭成了泪人儿。
手里握着她交给我的几份留给小宝的信,感觉无比的沉重,沉得快要把我压趴下了。
她继续含泪喘着气说:“猪头……这几份信……在小宝到那个时候再依次交给她……好吗?”
我紧握她冰凉的上手,浑身剧烈颤抖,哭的起伏不定,努力的点头,泣不成声的说:“丽姐……我知道……我知道……”
我多么希望这些沉重的遗言她能在小宝到了那个时候再亲自交给她,可是已经不可能了,医生已经早在几天前就下达了病危通知书,丽姐随时都可能会闭上眼睛,永远的离开我,离开这个人世。
她喘着粗气,眼角泪流不止,说:“猪头……姐很高兴认识你……姐也完成了答应你的话……和你结婚了……做了你的老婆……让姐叫一声你老公吧……老公……”
这是她第一次在神志清醒的情况下叫我老公,这两字就像大石头一样压在我的身上,让我沉得无法呼吸,单薄的身体无法为她承担现在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