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晋,咸康五年。
时值五胡乱华,天下动荡,妖魔四起。匈奴、羯、鲜卑、氐和羌等胡族侵占中原,牵女为羊,夜奸昼食。 但流沙河地处西陲,渺无人烟,丝毫不受影响。河里大浪滚如山脊,落似惊雷。在河浪里,竟有一人酣睡。 “无人扶我青云志!” “我自踏雪至山巅!” “若是命中……” “姑娘,你这个不开门啊!角度不对,往腿靠靠,对对,嘻嘻嘻!” “……” 沙奕做梦都没想到,作为一个大学毕业生会找不到工作,最后竟沦为鉴宝主播。他更想不到自己会穿越。 当时他正在鉴赏一件琉璃盏。那个持宝姑娘竟然骂他眼拙,不识天界仙宝。我呸,国宝帮转做仙宝帮是吧? 然后,他就穿越了。 这梦里的景象是如此亲切。前提是刨开上方悬浮的琉璃盏。这究竟是个什么玩意儿?怎么跑进我脑袋里了? “咚!” “咚咚咚……” 一阵敲击声突然撕碎他的梦。 沙奕豁然醒转,踏浪而起。他魁梧的身体撞碎河浪,露出结满痂的胸膛;褐红色头发垂落,宛如一尊凶神。 “你……你没死!?” 岸上的和尚吓得攥紧木鱼,两腿弓立,摆出野马分鬃的防御姿态。他眼望沙奕踏浪而来,全身禁不住哆嗦。 他也没想到自己好心替河面浮尸超度,结果度出个凶煞的水怪。 罢了罢了,人死之后埋入土壤,自有虫蚁啃食;人死之前或为妖怪蒸煮,或为胡虏咀嚼。被哪个吃不是吃? 就当喂狗了。 ——他强自镇定。 “和尚,你为何吵我睡觉?” 沙奕不知道他心里千回百转,好奇地打量他道。不得不说这和尚长得极为隽秀,唇红齿白,面如冠玉,尽显文弱儒雅,挺直的脊背又增添三分坚毅。 “阿弥陀佛!” 和尚唱一声佛号,“贫僧无意打扰,实是见你漂浮在河面,直以为你死了。因此诵经替你超度,望请见谅。” 他倒是客气。 沙奕故作凶狠道:“既然是误会,我就不追究你了。趁我心情好,速速离去,这流沙河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说完,他努努嘴,示意岸旁的石碑。碑上刻着“八百流沙界,三千弱水深。鹅毛飘不起,芦花定底沉”字样。 碑下散落着头骨、腿骨等,一看就不是禽骨、兽骨、而是人骨。 和尚心里骇然。 这水怪果真是个吃人的! “沉淀去吧!” 沙奕见他害怕,打着哈欠就走。此时睡个回笼觉,正是人间美事。 “等等!等……等等!” 谁知和尚又叫道,“水怪,啊不,河神大人!贫僧自东土而来,要到西天取经。不知大人可愿驮我过河?” 水怪?驮你过河? 沙奕冷笑,这是哪来的和尚,真是不知所谓,竟然想拿他卷帘大将当苦力。门都没有!等等……西天取经? 他脚步骤停。 “你说你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沙奕目光炯炯地喝问。那气势仿佛只要说错半个字,就将和尚生吞活剥。 “贫僧……从东土来。” 和尚心惊胆战道,“常闻西天灵山大雷音寺有真经万卷,能谈天、说地、度鬼,劝人向善,引渡轮回。是以贫僧奉吾皇命,前往西天求取佛经。” 沙奕的呼吸一下子变重。 西行!取经! 这个和尚竟然是唐僧! 我这一觉究竟睡过去多少年,怎么一下子就到唐朝了!不对,孙悟空呢?猪八戒呢?怎么只有唐僧一人? “你胡说!” 沙奕拔高音调,“我问你,你法号为何?师从何人?托自哪位皇帝?可有九环锡杖、锦澜袈裟、紫金钵盂!” 和尚果然愣住了。 什么九环锡杖?什么锦澜袈裟?什么紫金钵盂?这是要劫过路费? “阿弥陀佛。出家人不打诳语。贫僧没有你说的什么杖什么钵。但贫僧确实受吾皇委命,前往西天取经。” 他如实说道。这一坦诚,他反而变得平静,“大人,贫僧出自洛阳白马寺,侥幸被路过的竺法乘大师收入门下,赐名道真,师祖乃是三藏法师竺法护。” “可惜,后来洛阳失守,陷入胡人铁蹄。贫僧也跟随师父转到建康。贫僧西行时正是咸康元年,成帝继位。” 沙奕越听越迷糊。 三藏法师竺法护?洛阳白马寺?竺法乘?法号道真?他不是唐僧? 等等! 沙奕毕竟是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