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一条路吗?”话毕,他扯着马四革纵身一跃……
马四革睁开眼时,自己正俯卧在潮湿的林地上。
坠落的过程没有想象中的惊险,甚至没有想象中的长。他将长棍横在下方护身,两脚没有离开岩壁,穿过层层枝叶一路磕磕碰碰滑下来,竟也没摔伤。
“小安?”他爬起来,这才记起安玉唯在半途松开了手。“这家夥,掉到哪里去了……”他往四周寻了一转,还是不见人,“早知如此,打死也抓紧他了。”不过适才情况紧急,为免受伤,大家应该是同时松手的。想到这里,马四革长叹一声,拄着棍子往山下去,期盼能在半途遇到安玉唯。
没走几步,就见一个洞口,仅容一人通过。马四革将头探进去,立刻就被瀑布的巨声彻底惊醒,但洞中漆黑一片,根本不知通往何处。
他试探性地唤了一声——“小安?”
没人答应。
唯有只身进洞了——管它瀑布还是水牢,总之离水近一步,应该不会有错。
刚进去时,还能借洞外的光线探路,而越发深入,就只能靠触觉前进。水声越来越大,脚下的路不曾分岔,但也渐行渐宽。黑暗尽头,他隐约见到闪烁的蓝光。再向前走,便一头撞在了一排栅栏上。马四革定神一看,发现这道栅栏将自己挡在一个更大的洞口前,另一端是从下面射上来的蓝光,周围依旧只有水声。
他伸手沿着栅栏粗大的木桩往下摸,碰到了一把锁。“看来这里果然是水牢……”他暗喜蹲下,从腰间掏出开锁的工具。“想这样将我马老四挡在门外,太不自量力了……”他利索地破解锁内乾坤,兴致勃勃将锁拉开——叮!
马四革僵止住了,随后慌张地将锁扣上,再重新解开——叮!
脑海中响起了父亲的声音。
“但凡工匠都会想尽办法在自己的作品上留名,锁匠也不例外。但直接将名字刻在锁上,太不含蓄了。你像我,就会在里头加入少量罕见的材料,让锁在开启时发出独一无二的声响。你听……”
叮!
“就像这样!试想如果哪个大盗解开了我的锁,听到这妙音,一定会无比自豪——毕竟解开的是天下第一锁匠的作品啊!”父亲面上挂着一贯诙谐的笑容。
马四革这时就会反驳道:“你的锁要真的那么容易被解开,还怎么立名?还天下第一锁匠……”
“哈哈,你以为我的锁真的那么容易破解吗?能在没有钥匙的情况下解开我的锁,世上恐怕只有神偷龙卧溪一人。”
“龙卧溪?你见过他吗?”
父亲摇头,“每次我设计更覆杂的锁,他就会想出新的办法对付我。如此一来一往,我们虽然从未谋面,但也胜似神交。”他说完,又开始玩弄自己的新作,像个顽童般,一遍又一遍地听取同一种声响——叮!叮!叮!
马四革的手从被扣上又解开了无数遍的锁上滑落。
那该死的声音依旧没变。
父亲毕生坚持亲手安装自己制的锁,无论目的地有多远,他都会亲身前往。也就是说,他来过奇韵峰?来过水牢?可他为什么从未跟自己提及?这种见不得光的地方,怎么看都知道不对路,他当初怎会轻易答应这单买卖?如果父亲知道这里是用於监禁的话,一定不会答应。但为什么……
他开始追溯童年时父亲每一次出远门的记录,但一无所获。
是什么人,用什么办法,让心地善良的父亲为这龙齿一般恐怖的栅栏安上锁的?这里到底锁过什么人?
一阵低沈的吼叫从栅栏另一端传来,经冰冷而潮湿的岩壁反射,几乎震裂马四革的心脏。
他颤抖着仰起头,见一个巨大的身躯拉开栅栏,一掌将他打翻在地。他未及翻身,对方就将他拖到湿漉漉的石崖边,将他半个身子悬在映着蓝光的大水池之上。
被击晕之前,马四革艰难地吐出了三个字,“孙迟行……”他眼中仍带惊惶。
安玉唯是被香草的气息熏醒的。
他刚睁眼,就觉得面上一阵刺痛。伸手一摸,脸上竟在流血。“啧,这样脏兮兮地见师姐可不行。”不过他也怪不得谁,分明是自己执意要跳的。他站起身,不见马四革,只见一条隐蔽的曲径,似乎是香气的源头。
他顾不上新伤,怀着一份莫名的期待,急步转入幽径。
在那深林之中丶日光之下,竟是一片被悉心打理的花圃,种满了各色香草与鲜花:江离丶兰草丶芷花丶揭车丶杜衡丶芍药丶椒兰丶蕙茝……不,这不是普通的花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