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唐身体坐直一些,俯视着她道:“别急,会给的。但是连甜,这次我可以让你蒙混过去,再没有下次。”
几乎是同时,他们沉到彼此的眸中,一同坠到炫彩深渊中。
连甜回老家那天给陈唐发了消息,因为从陈唐拿话点她那日开始,他对她越发的公事公办。
以前她进他办公室,四下无人时他总会与她调笑几句,甚至做些热恋小情侣之间的亲昵举动。
但这几日这些都没了,他们好像又回到交往前单纯的上下级关系。
他们没有吵架,他也同意了不跟她去,可就是哪哪都不对劲。
连甜没有太多恋爱经验,只觉这是冷战。
谈过几次恋爱的孙家欣与算不过来自己谈过多少次恋爱的尚佳,都曾告诉过她,感情里最怕的就是冷战。
所以,连甜在走之前主动给陈唐发消息写道:我明天一早就走了,我们县的特产挺好吃的,我给你带啊。”
石沉大海,没人理会。
他觉察出了她的保留、她划下的界线,因为这个生她气也能理解吧。
算了,回来再哄吧。连甜这样想着收了手机,准备早睡,明天还要起大早。
连甜乘了好几种交通工具,路上不由得想,怎么把这个理由忘了,这样的折腾大少爷哪受得了。
但后一想,陈唐怎么会被折腾呢,私人飞机,各式商务车型,怎么的都能把他舒服地送到地儿。
拿着祭品上山的时候,本该安静的后山有些嘈杂,连甜停下一看,是有几家不同意动祖坟,正与工作人员争吵呢。
连甜绕过去,从另一边爬上去。
连家村这个地方,就算是嫁过来的女子的墓,也都在外,。围,是以连甜奶奶与妈妈这里是清净的。
她本想着速战速决,能下午去县城把手续办好最好,但一见奶奶的墓,她一下子静了下来,真是好久不见了,她有好些话要与她老人家说。
一看大哥就收拾了,没有什么杂草,但连甜还是拿了准备好的工具开始仔细清理。
“以后咱们就不在这了,这应该是我最后一次给您们打扫了。”
手上动作不停:“我这几年过得很好,遇到的大部分都是好人。您把我托负的人家是很好的一家人。我受到了很好的教育,也收获了……”
连甜停了下来,顿了顿还是说了:“也收获了以前不敢想,因为自卑而逃避过的人。”
这里很清净,只有各种大自静的声音,她从小生活在这种环境下,熟悉感让她觉得安全,一时有了倾诉的欲望。
连甜坐下来,她双手搭在膝上:“他是陈奶奶的孙子,大我一岁。我第一次见他就紧张了,他可真高、真帅啊。”
说着她笑了一下,看向墓碑:“您知道的,我小时候养的鸡都要是村里最好看的。”
“我喜欢他,但也知道自己与他一天一地,后来……后来就不肖想了。”
接着连甜的眼睛亮了:“可他说他是从那时候就喜欢我了,从那时候啊,谁能想到。”
“其实我后来大了,心智眼界都成熟了后,以为自卑早已远离我,但当我确定他一直喜欢我的那一刻,我才知道我在他面前一直是自卑的,从来没有消失过。”
“但也是那一刻,他治好了我。”
“奶奶,我想过了,就算以后我们分开了,我也不会再在任何人面前自卑了,无论对方站得有多高有多优秀。”
连甜抚着墓碑上刻的名字:“您也不要再自责了,放下吧。”
她的奶奶有一个好听的名字,席秋雁。
连甜一直都知道她奶奶的心病是什么,是她唯一的女儿的惨死。
连甜有一个姑姑,嫁了人,是奶奶精心挑选的人家,一开始好好的,谁能想到那男人家暴成性。
终于在她姑姑嫁过去两年后,把她姑虐死了。
那时,奶奶抱着还小的她道:“是我害了她,这个地方就是地狱,我该跟她走的。我为什么没走呢?我到底在怕什么?”
奶奶口中的那个“她”就是陈家奶奶陈占昭。
也是那时连甜才知道,她的奶奶本是出生在大城市里的姑娘,被人贩子拐到了连家村。
十六岁被拐来,十六岁开始生孩子,六年里她生了三个孩子,也是在这年,她见到了陈占昭。
同样大城市里的女孩,只不过陈占昭是大小姐,是当地赫赫有名陈大亨的女儿。
但又有什么用,到了这里都要被践踏,干不完的活生不完的孩子。
陈大小姐不肯屈服,强烈反抗,换来的是更多的毒打。
买陈占昭的是席秋雁夫家的亲戚,就住在旁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