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今日来的目的,就是要与陈唐开诚布公地谈一谈,不被情绪左右。长了嘴是用来说话沟通的,万一这里面有误会,都憋着不说,只会让制造误会的人得了逞。
当然,连甜做了两手准备。如果这里没有误会,且她心里的委屈找不到理由来抚平,她做好了与陈唐分开的准备。
陈唐一进入连甜与他的聊天页面,扑面而来的,是一条又一条由连甜这边单发的消息,孤孤单单从上到下排列着,自言自语,无人理会。
定睛一看内容,陈唐的脸色慢慢地变了。
“刚才还能看到一点光,现在全黑了。”
“好冷,手都要僵了,原来黑暗这么恐怖。”
“想到奶奶与妈妈就在我不远处,好像也没那么怕了。”
“若是出去了,我要去吃一直拖延而没吃到的网友安利,也要尝试去吃以前不敢吃的毛蛋、豆丹……还想去旅游。”
还有些内容陈唐都无法直视,文字穿透屏幕打到他,他的心都是颤的。
他知道,连甜发这些是在分散自己的注意力,这样她才能撑得久一些,在被救援之前不会绝望到发疯,恐惧到失控。
倒数第二条,她该是力气用尽,心里也开始真正绝望,而写下了道别遗言。
“谢谢你的家人,谢谢你,与你在一起的时光是快乐的,但没想到这样短暂,要说再见了。”
而最后一条只有一个用文字描述的位置。到最后她还在尝试自救。
这是陈唐唯一熟悉的,他就是看到这条后不明所以,才给连甜打电话过去的,但那通电话没有通,她后来打回来时,他因赵宜之过敏的事而没说两句就匆匆给她挂了。
事情经过被一点点串了起来。
陈唐平了平心绪,往上拉,看到了那条连甜所说的他没有回的求助信息:“一直在下暴雨,我脚崴了,人被困了,我有点害怕”。
他把自己的手机打开递过去给连甜:“我只收到了一条,最后那条。”
连甜看了,事实如陈唐所说。
目前出现这种情况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信号问题,当然这种可能微乎其微。另一种就是这条信息被人为删除了。
陈唐看着日期与时间回忆着,那时他在哪、在干什么。
陈唐的记忆力很好,很快就想起来,那天正是赵宜之来电求助的时候。
在那之前,有一段时间他手机没在身上,他回坐位时,是包毅迎上他一边把赵宜之摔了的事说了,一边把他的手机递给了他。
陈唐重又拿起连甜的手机,把每一条他没有收到的消息,全部给自己的手机重发了一遍。
连甜问他干什么,他只说想看看。
连甜现在有些后悔,没有及时把这些信息删掉,在那种感性的绝望的生死关头,她具体都发了些什么,一时也回忆不全。
做完,陈唐抬头道:“这件事我会弄清楚,我会处理。”
“还有,赵宜之的情况你多少是知道一些的,她住院时身边没有亲人,我和包毅不说是她唯一的朋友,至少是交情很深的朋友。但,只是朋友。”
连甜敏感地意识到,陈唐改了称呼,往常都是宜之宜之的,刚才连名带姓地叫上了。
“再有,如果我看到了你的那条消息,我会立时奔过去。你是最重要的,就算当时你还没有出事,我也会第一时间赶过去。”
说着他盯着她的眼睛:“你信我说的吗?”
陈唐来之前早就想好了,无论连甜要说什么要做什么,他都有对策。
但看过那些被连甜以遗言的方式记录下来的过程,那些坚强到绝望,被恐惧一点点淹没的经过,陈唐的那些对策全都派不上用场,他只觉心脏闷闷的,还一时好不了。
在她走前,他还因为她不能全然相信他而不满,现在来看,在她最需要他的时候,他缺席了,并没能成为她的依托。
连甜也看着陈唐:“我相信。”
说起来,她认识陈唐好些年了,她绝不相信陈唐会为了掩盖失误而自己删了消息,假装从没收到过。
连甜以为,他这种生意场上的人,虽做不到从不撒谎,但也绝不是个骗子。
“赵宜之喜欢你,你知道吗?”连甜忽然问道。
陈唐:“让你产生了这样的误解,是我与她的问题,但她对我的感情只限于朋友。”
连甜笑了一下:“那日,你把我带去见你朋友们的那次,赵宜之可不是这样说的,她告诉我她喜欢你,喜欢了很多年,她说我是她的情敌,她不会再沉默下去,要与我竞争。她甚至还说我最好祈祷你会一直要我,一直能护着我。”
陈唐的脸色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