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伽庇也同意,姜凛只好背上自己装满汽水和泡面的背包下车——他现在的神力还不足以构成完整的能量回环,是需要进食的。
隧道里的路非常难走,整个隧道都被各种植物填满,并且根据姜凛那聊胜于无的生物知识来判断,除了过分粗大的藤蔓,这里以藻类和蕨类植物为多。
他们走出很远,姜凛一直有注意时间,已经过去了半个小时,但周边的景物还是没出现什么变化。
“那是什么?”姜凛感知到前面有东西反射了阿伽庇的光芒,眯起眼探看。
等到他们走近那东西,才发现是火车的玻璃窗。
绝对是他们搭乘的那辆火车。
姜凛:“什么情况,鬼打墙?什么鬼这么大的胆子?”
“神力的波动没变,我们一直在这段隧道里行走,首尾相接。”阿伽庇顿了一下,“就像是……被困在山上徒劳推动巨石的西西弗*。”
东君:“不是地缚灵,就是这段隧道本身在作怪。”
姜凛摸不着头脑,“又不是三千年前的时代,隧道还能成精不成?”
“未必。”东君拔剑——他那玉剑却不如他自己那般艳丽,没有半点宝气珠光,只是素玉一柄。他将剑刃刺如轨道间的土石中,磅礴的神力灌入剑中,震荡四野。
姜凛用兜帽挡住飞走的沙土,半点儿也没沾到,却是因为阿伽庇在他们身前布下了一道结界。
剑虚浮半空,被东君回敛身后,他面前的地面塌陷下去,暴露出铁轨下深埋的另一方空间。
那里草藤交杂,看不清全貌,东君跃远了些,以袖掩面。
“这里有令人生厌的气息。”
东君这么说。
不过姜凛没什么感觉,他只能察觉到这里的神力波动异常强大,至少是让他一个人应付会束手无策的程度。
“那……我们下去?”姜凛薅来一根棍子,在藤蔓上戳了戳,没什么反应。
东君使那些藤蔓让开道,露出底下明显的人工开凿痕迹。
温度悄无声息地覆盖掌心,是阿伽庇握住了他的手,莞尔道:“走吧。”
也没什么可担心的。
跃下洞口,神力将他们包裹,显然是从领域的一部分跃至了另外一部分,因为他们降落在一座神龛前,四柱漆红,香火袅袅。
贡品后端坐的塑像像是未完成之作,只有大致的轮廓而不见面容,但也是一派道骨仙风——是东君的塑像。
姜凛指指,“你?”
东君与那无面神像遥遥相对,怅然道:“千百年前,我的神龛遍布南楚大地。”
平滑的面部在青烟中朦胧了,没有风,烟幕不会被吹散。
姜凛当然知道关于东君的信仰在东南一带盛极一时,那时候的东君甚至更胜蛮琼半筹,不过后来似乎因为人间国度朝代更叠而使东君逐渐离开信仰中心。东君本身是比较淡泊的神明,并不在意这些,隐居山间也很自在。
只不过信徒离散,终究会有些失落的。
“不对。”东君皱眉,“三千年前我就已隐居山中,断开了与神像的联系,只留下一缕神力庇佑,怎可能有这神像?”
姜凛:“对了,我们在柳湖村发现的罪魁祸首也是和你的神像有关联,你的神像怎么了?”
“神像发生什么我不能知晓,但这里必有古怪。”
姜凛跑去庙宇的窗口探看,没有门,窗外也一片朦胧什么也看不见,想来这也是个小型的封闭领域。
玉剑辉芒,东君刺剑而上,直向那神像劈去。
然而意外的是,那神像却真是不堪一击,就这样在东君剑下断成两截。石制神像碎裂在高台上,四分五裂,而一阵黑烟从中涌出,竟将握着剑的东君包裹了,哪怕东君挥剑以抗也不能阻挡。
姜凛试着吹散黑烟,但没有起效,只好望向阿伽庇。
阿伽庇的腕上萦起一股与其相似的黑烟,他探手进黑烟中,只手将东君拽出。
“唔——”
他掌下明光闪过,东君身上最后一缕黑气被吸入他掌心,而东君瞬间转醒。
姜凛及时上来扶住东君,“怎么了!”
东君的脸色惨白,揪攥着姜凛衣领,不出一言。
无数草木从角落里攀出,在高台上虬结缠绕,竟吞没了原先神像的碎石块,重制了一副草木神像来,竟还是仿制东君像的形制,却以一朵反季的艳红芍药花代面,美则美矣,十分邪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