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让他俩都去当秘书,也比现在他整天在自己边儿上念叨废话强得多。
“这算哪门子的理论研究——不对,什么意思,桑若你怎么还好意思嫌弃我呢,好不容易我有空跟你聊聊天,你居然说我吵?王昉虽然忙,但他从来也没说过累啊,工作不是完成得很好吗?”
“他那是不敢!——我倒真是很好奇,你以前到底是怎么对待员工的,他怎么怕你怕成这样,万恶的资本家?”
“上一边儿去,别乱扣帽子,谁是资本家!再说,王昉这德行你也不能怪我,我才当他几个月领导啊,打我调过来头一天起,他就怕我怕成这样好不好!他那是天赋异禀!”
二人正你一言我一语相互吵得不可开交,门口忽然传来一阵多少有点儿迟疑的敲门声。
褚乾凤每次来找他俩说前线的事儿,或者只是满怀心事地散步恰好走到这里,听见这有一搭没一搭的斗嘴,总有一种走错房间的错觉。
来城区五年了,他的生活态度还是老样子。该严肃的时候严肃,该轻松的时候看别人轻松。偶尔和东方炯待在一起,褚乾凤总有一种始终无法和身边人融入同一个世界的边界感。
倒也难怪,他本来也不该属于这个世界的。
“王昉要是听见你们俩在背后议论他,又得一宿睡不好觉了。”
东方炯回过身去,冲褚乾凤灿烂一笑,道:
“统帅现在是休息时间?”
“是啊。想找人聊聊天,但王昉抱着资料跑路了,好像我能吃了他似的。”
他在二人身边找个位置坐下。桑若的巡视检查告一段落,也暂且将注意力从大屏幕上那令人眼花缭乱的图像上挪开,看向面前这精神状态迥然不同的二人,感慨颇多。
“极光”与先锋者对峙五年,东方炯还是像过去一样,精神良好,天天嘴都不带闲着的,虽然常守岗位,但由于这些年他的工作强度始终不算太强,竟然还有时间健身,虽然身材不如几年前结实,但也完全健康,没出现任何这个年龄容易出现的毛病。人接近三十岁,生活习惯却还是十几岁的模样,熬夜,运动,游戏,似乎五年的时光对于他而言,不过是游戏世界里一场又一场的日升月落。
褚乾凤虽还是结实如五年前刚来城区的模样,但随着工作强度的增大和时间的推移,他越来越像个完全成熟的统帅了。随着年龄日益成长,他脸上的少年英气逐渐褪去,转而显现出成年人的淡定和成熟。属于少年的热血在逐渐退入心中,属于青年的沉稳理性开始占据上风。
假如他还待在小凤族的领地上,这时候应该也早已成为一名英雄般的土司了。
“阿褚,有没有后悔过来城区?”
阿褚这个名字,自褚乾凤摆脱了作为小凤族护卫的低贱身份之后,已经很久没有人叫过了,只有桑若还保持着当年的习惯,在私下,一口一个“阿褚”地叫他,好像又回到了十一年前,那个炎热的夏天。
有没有后悔来过城区?
褚乾凤低头,看向自己的双手。
属于一个优秀的猎人的茧子已经褪去了,取而代之的,是天天与纸笔和电子设施共处留下的薄茧和腱鞘炎。在那里,除了已经不再明显的丶蜿蜒着的一道被荆棘划伤留下的伤疤,已经没有什么还能再证明,他来自另一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可是,他的面容,他的身材,他沉默的习惯,这些又无一例外地征兆着,他不属于这里,至少不是完全属于。
“不重要了,都过去了。”
都过去了,褚乾凤总不可能真的再回去的。
“但也会想到,如果没离开小凤族,今天的生活会是什么样的吧?”
怎么可能没想过呢,即使他再清醒,也不可能连这一点幻想也不留给自己的。
根据民族的习俗和生活习惯来推断,如果没离开小凤族,二十五岁的褚乾凤应该已经做父亲了。会有一个身份高贵丶性格温柔贤惠的同族女性成为自己的妻子,会有一个或者好几个活泼的丶健壮的小孩子成为自己的子女。
他们会共同生活在河水般清澈又平静的生活里,为山谷中乍开的每一朵鲜花而愉悦,为寨子里离开的每一条生命而悲伤。在逢年过节的时候享受互相恭喜的幸福,在平静的生活里从每一口菜里吃出生活的味道。
如果没有离开小凤族,褚乾凤也会是一个沉浸在幸福里的人,他会有懂他每一拍心跳的家人,会有和篝火同频的眸光,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独自扎在一场盛大却孤独的事业里,在闲下来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