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看,什么也没瞧见。于是伸手去摸,却也什么都没触碰到。
正当她以为是自己出了幻觉的时候,男女老少的声音从四面八方涌来,贯穿她每一个毛孔,各个嘴里都在重复一句话:
你可知错。
“我不听我不听…”
林惊昭捂着耳朵却无济于事,这些声音能想法设法地钻进她的脑子,一遍又一遍询问拷打。
她此时此刻才真正的明白,星懿说的那句“思过境”是精神上的折磨是何意思。刚开始林惊昭还能对付这些声音,振振有词地说拒绝pua,但不出一会儿就感觉整个人都要爆炸了。
好像有数万个人围在她身边,却又好像什么都消失不见,包括自我。
到最后,整个思过境只剩下一句话。
你可知错。
“不要再问了,不要再问了!!”林惊昭耳朵被吵得胀痛,“我都说了我没错!没错就是没错!!滚开,都给我滚!”
可质问声还在不断继续,没有停歇的意思。
“你可知错?”
“我没错!”
“你可知错?”
被折磨得厌烦的林惊昭翻了个身,让自己面朝这里的上空:“你们凭什么说我错了!我哪里错了!”
“你可知错!”
她任由眼角的泪落下,铿锵有力道:“我走到今日这步,没有辜负亲人教诲,没有辜负朋友恩情,没有辜负爱人情意,更没有辜负天下苍生,我何错之有!”
林惊昭指向不存在的天。
“错的分明是你!!!”
这句话回荡在思过境内,将那些质问扫荡干净。
泪像干了的糖水一样粘在脸上难受。林惊昭猛然着地,一时四肢都被震得麻木。
她艰难地抽动手指,确认这一下应当没有把自己变成一个废人。
清脆的鼓掌声突兀响起。
“看来张老头说的确实没错,你当真是个很有毅力的人。”
林惊昭怔然回头,发现黑暗中多了个影子。而来者不是他人,正是那奉道门前任掌门,成功飞升的赵有梁。
“你是怎么进来的?”林惊昭仿佛遇见了希望,却发现动一下都疼痛难忍,她僵躺在原地,重复问,“赵掌门,你是如何进来的?我们能一起出去…”
“我可没有办法带你出去,而且我进来的时间本身就不多,来到思过境只不过是帮忙取东西的。”赵有梁笑着指了指她腰间的万物囊,“要是不利用现在这个时间,恐怕之后就很难找到合适的机会了吧?”
他又说:“天帝命人把重华山围了个水泄不通,天族人虽无法上山,可清吟上神也无法下山,如今只有我来帮你做这件事。”
“…你是如何……”
“和我没关系,都是老张头算到的。”
“所以他根本从一开始就没有舍弃过萧定安,只不过是逢场作戏?”林惊昭觉得现在这样躺在地上的自己异常没有气势,但她已顾不得体不体面这回事,只是情感复杂地轻笑一声,道,“他就不怕我是个自私自利的人,谁都不愿意救吗?”
今日她才明白为什么那些本不该绝命的人会突然变更命数,丧生在应天门。可怜司命居然还为此被责罚,但其实根本就不是她做过了头。
是张齐山用这些人的性命在逼她。
山外有山,天外有天,赌徒之外还有狂徒。
张齐山就是那个把整个应天门,包括自己的性命都搭进去的狂徒。这条路惊险到林惊昭几乎都彻底相信张齐山是真的站在天道那边要杀死萧定安。
“老张头的原话是,即便是安心等到萧定安被夺舍那刻再杀他,照样还是会牺牲很多人,那不如就将这些人提前牺牲,赌上一赌。”
赵有梁道:“他赌的,是神女的大爱。”
林惊昭说不上是高兴还是生气,她这会儿稍微能动弹了,便默默解下万物囊交给赵有梁,问:“之后我该找谁拿到万物囊?”
“我会交给清吟上神,若寻不到她,便会给青丘的那位。”
“那就拜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