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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她一直守在身边,他明知道她也是累,也是乏,可就是舍不得放她走。缠着她喂水丶喂饭,缠着她说话,可她实在话不多,最后,便只是就着烛光看她,看得她羞,看得她躲,直到最后,无奈地低头任由他去。天破晓,她催了又催,他才依依不舍放开,却还是叮嘱她早饭就要过来安置他。
总以为倚着这伤便能赖着她的宠,欣喜地盼天亮,可谁知这天一亮,慕大哥就到了,从此几乎是寸步不离。她来了,也再得不着说一句体己话。急得承泽一直寻她的目光,可她不知是不敢,还是不觉,总之,冷得让他难受,一时恍惚,竟觉得昨夜的亲近不过是自己迷糊睡出的一场梦……
“那你好好歇着,我这就去安置大夫,晚饭时候再过来看你。”
一听他晚饭时候还来,承泽有些屏不住,“慕大哥,这几日多谢你操劳,我的伤真没什么大碍,你不必总守着。”
“不妨,”慕峻延体谅地笑笑,“你没带什么人来,我府里的你难免用不惯,我在跟前儿也好有个支应。”
“慕大哥,我……”
“好了,歇着吧,大夫说要静养,别顾及太多。”
“……多谢慕大哥。”承泽应得千不愿万不愿。
慕峻延起身离去,路过候在一旁的丹彤,微微颔首。这本是个简单的礼数,可丹彤竟一楞,赶紧低了头。这一低,便立刻知道失礼,可怎么都不敢再擡。心里说不出的懊恼,自己又没当真做什么亏心事,可怎么现在他眼里竟让她觉得羞起来,羞得看都不敢看他!
“丹彤,刚才你就这么进来,她可看见你了?”承泽丝毫没注意到丹彤的别扭,看慕峻延离去掩了门,便急急询问静香。
丹彤摸摸自己依旧有些烫的脸颊,坐了下来,“那自然是看见了。”
“啊?”承泽气道,“你,你怎么这么不知收敛?!来的路上我怎么跟你说的?若是她……”
“她怎样?吃醋?”丹彤瞪起了眼,“你还顾得上惦记她吃不吃醋?若是老大夫出去说走了嘴,她知道你骗她,说不定这辈子再不理你了呢!”
“那也比让她看见女人进我的卧房强!”
“呸!”丹彤啐他,“你当谁稀罕看你!”
顾不得跟丹彤斗嘴,承泽只是恼,人近在咫尺,却怎么障碍重重,乱生误会!
“行了,”当承泽依旧在生她的气,丹彤笑着推推他,“看你矫情的,她吃醋还不好啊?正好让你有借口倚了这赖皮样儿哄她。”
“哄什么哄?我哪里见得着??” 躺着不能动,只能干等,承泽一时竟觉得这苦肉计实在是混账透顶!
“嗯?”
“你没听见慕大哥说么,他一会儿就过来!今儿端端一天了,除了出去迎大夫,他一步都没错开,静儿她怎么敢来??”
提起那个人的不是,不知为何,丹彤立刻想迎合,“说的是!哪儿都有他,神出鬼没的!当旁人都是死人么?偏他是个周到的!”
没细究为何慕大哥会“神出鬼没”,可丹彤最后那句,倒让承泽突然有了主意,“哎,丹彤,你过来。”
“嗯?我这不在这儿呢么?”
“过来,近点!”
“哼,”丹彤一边往他身边挪,一边嘟囔,“这会子不跟我撇干净了?不怕人家吃醋了?”
待她凑近,承泽小声道,“我求你件事,打今儿起,你帮我拦着慕大哥。”
“啊??”丹彤立刻惊呼,“这,这我怎么拦得住啊??那人,那人我躲还来不及呢!!”
“躲?”承泽纳闷儿,“你为何要躲他?”
“我……”丹彤被噎住,死活不敢说那天自己听人家窗根儿来着。
“我求你了。”承泽依旧央告,“我好容易跟她说透了,她虽是应了,可谁知道是不是因为你跟她说我不得活了,她心软哄我呢?只这几天功夫了,等回了府,我就要随你去迎贺老将军,这一去,一去就是半年!我哪儿还得着机会再见她啊?隔这么远这么久,说不定她就忘了我了,也说不定,这辈子我只这几日顺心呢!丹彤,我求你了,七哥求你了,啊?”
“可,可我……”听他说的可怜,丹彤也心软,可实在有口难言,“我怎么拦得住啊……”
“拦不住,就缠着他!”
“啊??那,那他得多腻烦我啊?”
“哪儿能呢!你是客,他怎么都得应酬你。更况,他便是腻烦你了又怕什么,横竖你们也不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