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昕冷着脸,凝眸朝趴在跟前的小姑娘端详了一会儿,皱眉问道:“擅闯本地的人就是她?”
“就是此人。”两侍卫异口同声回答道。
原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胆敢擅入采花园,闹了半天,竟只是个弱不禁风的丫头片子。赵昕既感侥幸又觉失望,不久前忘川谷遭暗敌埋伏,几个谷中弟子莫名其妙接连遇害,从尸体上却找不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这倒颇像两年前采花剑的手段,而如今以己之道还施己身,倒教赵昕束手无策了。
如果今日活捉到那帮刺客之一,便能顺藤摸瓜追查出背后指使。可惜,天不遂人愿!
被两个侍卫丢在地上的少女嘤咛一声,幽幽转醒。涣散的目光还未聚焦,看什么都是模糊重叠。
“这儿……是传说中的阎王殿?……”少女神昏颠倒地絮絮低喃。
少女迷离恍惚的神态倒别有风致,赵昕低头赏玩了片刻,才低声吩咐手下道:“把她押下去,严加看管!”
两名侍卫听令架起那个少女,将他拖下堂去。可怜那小姑娘依旧迷迷糊糊,任凭别人摆布。
人被带了下去,立于堂上左首的年轻男子忽然斟酌着开口问道:
“不知谷主准备如何处置此人?”
赵昕朝他看了一眼。那人是赵昕门下弟子中颇有头脑的一个,贯古通今。虽和其他弟子一样出身平平,却也算半个卧龙先生,曾屡次助谷主出谋划策,因此,赵昕便干脆赏了他个军事头衔。赵昕乃惜才之人,用人从来不拘一格。这时听他如此发问,一时倒也没主意,遂反问了过去:
“依先生之见呢?”
“保险起见,自然不能放过一个活口。”师爷答道。
赵昕沈默了片刻,叹道:“杀来杀去,杀来杀去,人在江湖就一定要杀人么……”连最爱的女人,也丧身他剑下。
但师爷并不明白谷主所指为何。赵昕向忘川派弟子隐瞒了他的前身,所有人都只道采花剑早已身死。
“谷主何出此言?我们杀人只为自保,江湖本就险恶,树欲静,而风不止。”
赵昕点点头,笑了笑:“先生说得不错,但那个小丫头能成什么气候?这件事,本少爷自有办法。”
“谷主,这……”师爷吞吞吐吐。
“先生放心,除了珠儿,本少爷其他人都看不上。”半开玩笑地撂下这话,赵昕便转身走出门去。
“树欲静,而风不止。”默念着这句俗语,赵昕忽然有些迷茫起来。而这迷茫来自何处,委实不知了。
那边厢,神智懵懂的少女被一路拖到连廊尽头,两侍卫甩人偶似的将她往里一甩,扬长而去。
少女重又陷入晕厥,不知再过了几个时辰,才睁开两眼回了魂。此时她终于明白过来,知道自己为人所俘,现如今已被他们关押。定定神擡首四顾,少女发现自己处身于一间简陋狭隘的房内,陈设倒还算干净。刚想站起来,不料忽然“哎呀”叫唤着抚腿而倒,原来一只脚的脚脖子给扭断了,疼得钻心。
这一痛,便忆起了她为何会来到这儿,顿时心酸悲凉,忍不住洒泪呜咽。
少女姓钱名依依,本是江湖门派无忧宫的一个弟子。说起这无忧宫,也属小有名气的江湖派别,尽管宫中全是女子,却很少有人敢轻看她们。无忧宫宫主武功不俗,莫论关门弟子,便是普通婢女也会几手保命功夫。最不成器的那一个,就数她依依了。
最近无忧宫不知怎么得罪了江湖中一个叫“厉风门”的帮派,依依没有资格了解内情,也不愿了解,反正她就一直这么糊里糊涂得过了十七年。厉风门扬言要踏平无忧宫,杀气腾腾地率千馀弟子闯将进来,二话不说就开了打。依依从众姐妹口中得知,厉风门阴鸷狡狯,行事毒辣,就连正道名门也得忌他三分。此番交锋,后果如何实难预料,无忧宫做了两手准备,一方面誓死御敌,一方面留出后路以便撤退。毕竟一群女子遇到另一群如狼似虎的莽汉,吃亏的总是前者。
果不其然,这一仗的惨烈远胜以往任何一次。姐妹们且战且退,喊打喊杀之声震碎了耳膜,血流如注,尸首横飞。依依天生胆小,资质平平,几时见过这般血雨腥风的场面!只能跟着大部队左躲右闪,在刀口剑锋下讨个活路!刀剑交鸣声淹没了了她的哭泣,泪眼模糊中,见姐妹们死的死伤的伤,杀敌的杀敌,掩护的掩护。唯独她自己,空着急悲从中来,却不知如何才是好!
“无忧宫气数已尽,还不乖乖受死!”厉风门的人大声吆喝。他们从无忧宫杀出来,杀了整整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