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花园,姑苏依旧,欠缺的是那份一如天堂的情致。
当房门被狠狠砸开,那些忘川派的弟子们鱼贯而入,带来一阵凶煞之气。初雪只是挺直了腰杆,仿若置身事外般的悠然,甚至还觉得他们匆忙的样子有些滑稽。
眼前的情形一目了然,赵昕倒在地上生死未卜,初雪则气定神闲,略带挑衅地看着那些闯入者。现场乱成一团,有的急着上前搀扶赵昕,有的冲上去欲找初雪偿命,眼看那拳头就要落下,却被一道大喝生生制止了。
“慢着!”
出声的是赵昕最得意的弟子——欧阳恒,欧阳先生。他环顾了一下惊慌失措的众人,又朝初雪望了一眼——初雪平静的神态不现半分惧色——沈着地吩咐:“救治谷主要紧,这个人先押着,严加看管!”末了,又添一句:“任何人不准接近他,给吃给喝也不准。”
时光已过去了小半天,此刻,天都该黑了。初雪默默记着时辰,至少在被处死前,希望能保持一些清醒,免得临上路时还昏昏噩噩。那些忘川派的弟子将他五花大绑地缚于铁桩之上,丢在一间柴房内,之后就如欧阳先生所吩咐的那样,无一人再到这边来。他不知道,此时忘川派的弟子正齐聚一堂,急切地商讨解救谷主的办法。谁能想到,那赵昕身中奇毒,居然撑到了现在,令弟子们喜忧参半。喜的是谷主还没有死,忧的是不知如何解去他体内之毒。而欧阳先生坚决不让他们出去请大夫来,唯恐暴露采花园的秘密。
又是一段长久的等待,就在初雪快睡过去的时候,终于等来了一个人。欧阳先生不急不缓地迈着步子,走到距初雪四五尺的地方站住了。他打量着初雪,初雪也打量着他。尽管从心底憎恨着眼前之人,欧阳先生却必须承认:这个少年的外貌清秀俊逸,黑瞳白肤,身材玲珑,就好比初冬之雪,体态轻盈,色泽剔透,果真人如其名。少年的眼神也仿佛冰做的一般,散发着凌冽的冷意。
明明身为鱼肉,气势却一点不输。欧阳先生眯了眯他的小眼,一字一顿地说道:“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你最好把握住,将所知全部如实道来。
“那个赵昕,他死了没?”冷冰冰的话语不带任何情感,所答非所问。
欧阳先生火了,仅存的涵养被撕裂,呼喝道:“来人!快用刑!”
两个下人已在门外恭候多时,得到欧阳先生的命令,连忙走进来。其中一人手捧着一条足有胳膊粗的长鞭,拿住一端甩了甩,伴随着一声震地脆响,地面立时扬起几层灰,这鞭子的力道,令人胆寒。
初雪只看了一眼,就转过了头。欧阳先生见他不屑,冷笑道:“这只是预热,后头还有更多你根本无法想象的酷刑,既然你小子有能耐,便一一尝试也无妨。”
挨了第一下,初雪便知自己是有些低估了。原来这条鞭子是特制的,边缘长满芒刺,莫说抽打,就是稍稍刮擦皮肤,都会觉得刺痛。鞭子如雨点般接二连三地落下,初雪咬牙受了十鞭,快要熬不住了,欧阳先生见机让下人暂且停手,问初雪道:“该觉悟了吧?”
初雪只咬紧了牙关,默不作声。才片刻功夫,身上已多处皮开肉绽,伤口很深,血水汩汩地冒了出来。说实话,欧阳先生眼下倒有些佩服的,这少年功力全失,却能生生挺过这十鞭,换了谁,恐怕都没他这样坚忍。若非此人关系到忘川派将来的命运,欧阳先生会让他死得干脆些,也不至施加折磨。
初雪不肯开口,自然又遭了一顿饱打。欧阳先生看他气息已弱,破碎的呻吟断断续续,浑身上下被芒刺割得没一处好肉,摇了摇头。已经成了这副样子,却还不肯屈服,只能动用大刑了。欧阳先生让下人们搬来一方木凳,那木凳两头翘起,形似马驴,在本该是座位的地方竖着一根拇指见粗的尖木。
欧阳先生已经明白了,肉体的苦痛不足以动摇这个清冷少年,唯有从精神上一并摧残,才能彻底击溃他的防线。
初雪已经晕了过去。两个下人朝他身上泼了盆盐水,剧痛中,初雪悠悠转醒。神智尚昧,欧阳先生冷酷的声音便又响在耳边:“既然你是谷主的小倌,那么就给你上女人的刑法。”
下人们一边一个将他解下木桩,初雪猛然一挣,却捍不动那两个虎背熊腰的仆从。欧阳先生见戳中了初雪的软肋,心里有了底,劝道:“快快说出你的身家背景丶师从何门,我便放你一马。”
初雪拼命挣扎,嘶吼道:“你们……你们都是畜生投胎!下辈子,下辈子也是畜生!”
下人们可不管他骂什么,强按了他拖将过去。这关节处,外头突然有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