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与人肉体的结合是世上最可怕,最残忍的事情。
“你们再不走,就真的没机会了。”赵昕低声道。弟子们为难地你看我我看他,谁也下不了决心。
已经没机会了。暗处的风乱目光一凌,唰的四下里扫视过去。
赵昕微微垂首,全然不顾四周面包抄而来的黑衣死士,依旧不紧不慢地对众弟子道:“我赵昕不需要这么多陪葬。今日本少爷将你们一个个都除了名,从今往后你们和忘川派再无半点关系。”
正摩拳擦掌准备打场硬仗的众弟子听闻谷主竟说出这番话来,个个都吃了一惊。虽然有心劝阻,却楞楞地开不了口。赵昕冷笑:“不走?都在这儿等死?你们现在已不是忘川派弟子了,就算死了本少爷也不会记你们的功劳,还赖着做甚!”
“谷主!何至于说这些!”那帮弟子是又气又急。这时,黑衣死士已现身出林,里三圈外三圈,将逃生的路堵得水泄不通。忘川派众弟子忙转身排开架势,犹如强弩之末,在灭亡之前仍欲殊死一搏。
“且慢!在各位动手之前,赵某还有一事相问。”赵昕朗声说道,神态傲然。大敌当前,他却似乎越发镇定。
“有话快说!”一人喝道。显然,外面的家夥比采花园中的更厉害也更难缠,事前他们已得到命令,只要看到赵昕出园,势必将其活捉。
“忘川派如今只有赵某一人了,尔等只管冲着赵某来便是,为何还要在背地里藏个高手?”
这些死士是授命于司空残雪调遣而来,并未听说有什么高手助阵,故此听赵昕这样一说,只当他故意要转移对方注意,混淆视听,冷冷一哼,笑道:“对现在的你而言,我们个个都是高手吧!”
“高手就在你们身边,若不是你们请来的……”赵昕顿了顿,“那可要小心些了。”
死士刚要开口,忽然觉出一丝不寻常的气息,若有若无潜伏在这山林深处。都是习武之人,分明辩得这丝气息,实质上是杀气!一时间,空气仿佛凝滞了。
就在他们稍一楞神的功夫,赵昕鹰目精光暴涨,运力于臂,一掌推出,“轰”的一声,只不过略微分神就吃了亏,几名死士挨不住浑厚的掌力,向后跌去,严实的包围圈一掌劈出个缺口。赵昕见机喝令道:“快走!”当先一剑挥出,率众突围!
见谷主神勇,弟子们也随之振奋起来,因占了先机,竟被他们一鼓作气冲开了最内的包围圈,打乱了当先几人的阵脚,不过很快又被逼回原地。孤掌难鸣,只凭赵昕一个人的好功夫想要带领众多弟子脱身,难度不啻于登天。更何况,有了前车之鉴,那些死士不会再给他们第二次机会。
身边刀光剑影,初雪被扔在了一边,反而置身于事外。那些黑衣死士似乎只把赵昕及忘川派弟子作为目标,并不对初雪出手。双方斗得狠,他倒幸免于杀伐,因此也得了个观察赵昕剑法的机会。
这是初雪第二次近距离见识到赵昕的剑法,这一看下来却无比失望。照样无迹可觅丶无踪可寻,每一招都如羚羊挂角丶长虹贯日,快如电丶势如雷,出招变化无端,不拘一格。初雪苦练剑术十馀年,到头来竟难以捕捉他的剑路,愈发吁叹当日贸然行刺之可笑了。自持剑法卓然,殊不料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两相比较,差之远矣!
然而赵昕毕竟不是铁人,之前已经负伤,伤势虽不严重,但显然经不起这番恶斗,渐渐地气息微显凌乱。却听他瞠目嘶声一吼,剑势再变,大开大合,拼了蛮力般削砍四处,看似杂乱无章,实则每一剑都灌注了内力,招招不落空。宝剑直如活了似的痛饮敌血,一半狰狞,一半却又痛快淋漓。
剑锋过处,顷刻间有不少死士立毙于白刃之下!
长剑挥过,半空洒下一串腥热,映着赵昕鏖战至冲了血的眼睛,通红通红。
初雪依旧席地坐着,看着眼前那些人挥剑杀得痛快,眼中流露出神往。这番景象唤起了他用剑的欲望。同样是以剑为友的武人,自从被赵昕废去武功之后,便再没碰过剑,掌心闲得难受。如果……如果也能像他们一样挥刀舞剑,如果能趁机出其不意地手刃仇人!
这两个想法令他顿时热血沸腾,强压下激动,故作随意地四下里扫视了一圈。对付赵昕这般甚强于自己的高手,正面硬拼是行不通的,唯有工于谋算——甚或取巧行诈,方能胜之!
两方交战正酣,不断有死士和忘川派弟子倒在身旁,他们手中的剑也便散落一地。初雪见了一阵心花怒放,险些露了马脚。少年虽看着冷漠,其实实在是因为心中本就净极至空,试问一颗缺情少欲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