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乱毫不迟疑地将门闩取下,箭步冲了进去。
结果甫入里屋,冒冒失失的风乱就被一样白花花的暗器招呼了。当然他并非等闲,擡手勾指将那暗器抓了个正着,待看清了登时啼笑皆非:是个枕头。
然而眼前的一幕,教他无论如何也笑不出了。
淡淡的月光透过窗棱,洒下一片银辉,将屋中靠墙的床镀了层银箔。风乱第一眼就看到一身白衣的少年撑坐于床头,眼神凶得吓人,把风乱都唬得一怔。少年看清了来人,神情稍有缓和,两眼却依旧死死盯住风乱。
风乱被盯得有些窘迫,一时竟搭不上话。他看了看对方苍白的脸色,解释道:“我听到响动,怕出了什么事,才冒昧前来……失礼了。”
随意作了个揖,心下无趣,习惯性地朝房内扫了一眼便想走人。不料,在看到一样东西后生生顿住了脚步。
熏香?
风乱皱紧了眉,凭着江湖人特有的直觉,觉出此物不太寻常。
见风乱突然一步步逼近自己,初雪像一只惊弓之鸟,蜷起身子就往后躲。
与此同时,一只苍劲有力的手已经拿起了香炉。
少年过激的反应引得风乱转头望去,见他整个人都缩进床角了。此时那眼神与其说是凶狠,不如用惊恐来形容更为贴切。
心底一沈,眉头皱得愈发紧了。明明几个时辰前才出言挖苦过对方,何以现在见他这副模样,竟会觉得难过呢
连风乱自己也不明白。
风乱收回目光,端详着手里的香炉。闻到香味的那一刻,他就什么都明白了,当下也不点破,只运了功力压制体内香气扩散,好一会儿才悠然开口:“看来是赵兄的东西,端的好物!怎地忘在这儿了。”
再看向初雪时,那少年居然难以自制地哆嗦起来。此刻二人相距不过一尺,少年那一头不知因汗还是水而贴住额头和脸颊的乌发,失去血色的唇,紧攥被子的指节,都被风乱尽收眼底,似乎此前他曾遭受过很大的痛苦。
“你会使剑?”风乱突然没头没脑地冒出了这么一句问话。
提到关于“剑”的话题,少年抖得没那么厉害了,轻轻地点了点头,目光亦随之恢覆了冷冽,掩盖了几分虚弱。
但风乱瞧得出来,少年受了内伤。
不止内伤,还有这熏香给他带来的……
风乱忽地一把拉过初雪的手腕,扣住了他的脉门。
“你!”没能怒喝而出的字眼,因先前穴道被制而阻在了喉咙口。慌乱之下,初雪已被对方捂住了嘴。
---------------------------------------------------
夜幕笼罩,竹林和小屋也在这秋之夜色下昏昏欲睡。
忘川派暂居于此,除养精蓄锐外无甚要事,故而弟子们早早熄灯就寝了。酣梦正甜的他们怎会想到不远处正有一人朝这里悄悄逼近?
但见那人黑衣裹体,黑巾蒙面,全身上下只露出两只眼睛,小而精明。蒙面人一边警戒四周,一边越上了一间屋子的屋顶,麻利地掀开几片瓦,纵身跃下,潜入里屋。
此人武功不弱,负责夜岗的弟子浑然未觉。
一名熟睡中的弟子对近在咫尺的危险毫不知情,懒懒翻了个身,顿觉脖子一凉,猛然惊醒,睁眼只见一把寒光闪烁的长剑正抵在自己咽喉处。
“罗飞,别出声!”蒙面人压低嗓音道,“莫吵醒了谷主!”
“你丶你是?”那弟子惊疑不定。
蒙面人放下剑,揭开了面巾。看清对方的长相后,那名弟子差点失声叫了出来:
“欧阳……先生?!”
最后两个字被对方警示地一瞪眼,轻了下去。
------------------------------------------------
只有一窗月华洒落的小屋内,风乱一手扣住了初雪的脉门,一手将初雪的嘴捂住,道:“我不会伤害你。”同时,聚气于指,顺着初雪的脉络探了进去。
“果然没有内力。”风乱暗暗想道。非但内力全无,而且经脉俱损,哑穴被封,更甚者还有一丝不寻常的脉象,时有时无地上下波动。风乱清楚,此脉象都是那个熏香搞的鬼,只怕此刻少年体内的药力还未完全散去,所以才会那么虚弱,又那么害怕与人接近。触碰之后,愈发感受到初雪一刻不停的战栗,单薄的身形令风乱心生不忍。犹豫了一下,出指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