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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城西往事

遭受排挤,断了谋生之路。玄狐这个陈家的独子便当仁不让地成为家里唯一的希望。但玄狐从小随父亲东奔西走地讨生活,见得多了,就生了他念,认定学武不如学文或经商有前途。为了向家人证明自己,玄狐为这个酒庄倾注了全部心血。

好在努力终有回报,玄狐为人机敏,善统筹协调,蕓蕓酒庄的生意愈渐红火,陈家的日子也一天天好过起来。

一天,蕓蕓酒庄迎来了个阔绰的客人,开口便订下三十坛池阳春,让送到城西街的独秀楼。这独秀楼是什么地儿,玄狐早有耳闻,听说是一家新近开张的妓院,虽是新开但规格不小。尽管玄狐对这种风月场所颇有不屑,但生意人,第一要做的便是拉拢一切客源,清高可没法当饭吃。

玄狐当下备了马车,亲自将三十坛好酒运送过去。好在路途不远,马车在那独秀楼夥计的指引下不疾不缓地前行。彼时阳光正好,秋意飒然,玄狐的心情也愉快了几分,再顾不得去计较什么了。

街上人声喧哗,却忽有一曲琴声幽幽传来,似完全隔离了这纷扰尘嚣。玄狐手中拉着缰绳,耳朵却不由竖了起来。刚听出那是古琴的音色,肩上就被人拍了一掌:“到了,陈掌柜,就是这儿了。”

玄狐惊醒,连忙勒马下车,擡首,见一座三层的画楼屹立跟前,古朴幽邃的琴声不断从楼中飘出。玄狐有些吃惊,他知道,一般的青楼在白天是不接客的,都会抓紧时间休息,这位怎的那么好雅兴;而且,似乎也很少见她们弹古琴。古琴音色质朴浑厚,不若古筝玲珑悦耳,非俗者钟爱之物。除非是他孤陋寡闻,否则,真的教他赶巧撞上了。

玄狐忘了搬酒,问那夥计:“什么人在弹琴?”

夥计见他这样,不禁一乐,笑道:“陈掌柜,您大概还没来过咱们这儿。今儿您能听到梓涵公子弹琴,可算是让您遇着了。要知道,平日里无论谁要想请他弹一曲,都得出这个数。”说罢伸出五指晃了晃。

夥计说了一通,玄狐却只抓住了最关键的字眼:“……公子?你是说‘公子’?”

“是啊,梓涵公子可是独秀楼的头牌啊,莫非——”夥计斜眼反问道,“陈掌柜不知这儿是倌馆么?”

玄狐真正得见梓涵真颜,是在半月之后了。倒并非他自己要上独秀楼,却是被生意场上的几个朋友拉过去的。玄狐推辞不过,只得同往。不料一到那儿,那几人便嚷嚷着要请梓涵公子出来。玄狐不知为何一惊,劝说头牌身价不菲,还是别破费了,随便玩玩就好。话一出口,即被人打趣:“我还道陈掌柜不入风月场不知风月事,却原来阁下也听过梓涵公子的大名啊!哈哈。”

情知走了嘴,玄狐尴尬地陪笑几声,心中却如翻倒了五味瓶甘苦难辨。自从那天为独秀楼送酒回来后,玄狐就说不清心中是啥滋味儿。这半月以来,似乎想了很多,又似乎什么也没想。

可能,只是感慨于那天的古琴声吧。闹市,倌馆,古琴,才人,如此格格不入,如此无可捉摸。

等了好一阵不见梓涵出来,众人都不耐烦了,大声埋怨。玄狐也有些纳闷:那什么梓涵公子当真架子那么大,有钱都请不动吗?

正疑惑时独秀楼老板倒是来了,连连赔不是,说梓涵公子身子不舒服,请各位再稍待片刻云云。除了玄狐,那几个都跳脚了。商人多半并非什么风流雅士,气头上开始口不择言起来。玄狐却做了个局外人,不帮腔不劝和,只觉无趣得紧。

相持不下间,一名小厮突然跑来,对老板耳语了一句什么,老板听了大喜,立刻催他下去,转而满脸堆笑,却是发自内心地欢喜:“诸位息怒,梓涵公子马上就到。”

话音未落,但见门帘掀动,一人快步踏来,身上的水红色罩衫飘逸如丝。本是极为好看的,偏生生因那人带着病态的苍白脸色减了风致。他一站定,身后匆匆跟来的小厮刹不住脚,一头撞上,踉跄着护住怀里的琴。那人却毫不在意,兀自定睛将在座的客人挨个扫了一遍,这才低腰俯首,端端正正地行了个大礼:

“梓涵来迟,让各位爷久等了。”

嗓音青涩微哑,犹在变声。

方才他俨然一副审视的姿态,直到现在才稍稍有点小倌的样子。可别人哪会就此罢休,冷笑道:“居然让客人等那么久,难道不该赔罪吗?”

“梓涵近日身体不适,怠慢了各位是梓涵不对,梓涵给各位爷赔罪了。”说罢又躬身作揖,头几乎要碰到地上。

玄狐却觉得,尽管如此,对方的语气始终不急不缓,音调不高不低,就像之前看他们的眼神一样,平静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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