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乱一向遵循侠义,从不曾对手无寸铁的百姓动过刀剑,然而此刻,他却拔出佩剑,逼住了那个大夫。
大夫哪里见过这阵势,身子登时僵得一动不能动,嘴却是软了下来:“阁下……别激动,有话好说!”
另几个擡着担架的人则面面相觑,他们都是夹谷府上的宋人仆役,这次出来根本没想到要带兵刃,被风乱这么一要挟,完全没辙。
“在下本不愿为难先生,实在是因为我兄弟伤势严重,迫不得已,只能出此下策了。”风乱的眼神冰冷如铁,令人胆寒,“麻烦大夫先照顾下我们,一切后果由我风乱承担!”
“风丶风乱?”大夫试探地问道,“‘浪子剑客’?”
“不错!”风乱倒有些意外,原来自己的名声都传到淮北了。
“既是风少侠开口,老夫从命就是!”大夫道。
风乱不敢掉以轻心,道:“还请先生以及在场各位莫要透露在下行踪,否则,我风乱必会有恩报恩,有仇报仇!”
“阁下放心!我们绝对不说出去!”大夫丶存之和仆役们异口同声。
“希望各位说话算话!”风乱终于收了宝剑。
大夫缓过劲来,命令道:“快去关店门,打烊了!”
存之一楞,继而领会,依言照办。
风乱隐隐有些愧疚,他包下了医馆,别的人若有病痛则得不到及时的医治。但转念想到这家医馆只看金人,而金人侵吞了大宋领土,愧疚感又淡褪不少。
大夫看了看床上的少年,问风乱:“风少侠,请问你这位小兄弟是怎么受的伤?”
风乱道:“当时我也不在场,他可能是被人打伤了,又被埋入地下。”
“地下?”难怪他身上会有泥污。大夫心想。
大夫让存之取来一套针具,打开初雪身上风乱的那件白衫,忽然吸了口气,顿了一顿。
此刻,风乱也终于看清了初雪身上的伤势。许是方才淋了场雨的缘故,泥土被冲去大半,显露出少年颈部白洁的皮肤。然而,自颈部以下,一片青紫,夹杂着血迹,延伸至小腿,双乳又红又肿,两股间凝了更多的红黑血块,似乎还在往外冒出鲜血。
“这……”风乱目瞪口呆。初雪伤成这样,让他隐约猜到发生了什么,却又试图去否认。他不愿也无法肯定那个猜测,那个可怕的猜测。
大夫看了风乱一眼,忽然轻叹一声,道:“存之,给他擦干净,止血,我来为他施针。”见徒弟没动,催道,“存之?胡存之!你听到没有?”
“好,好……”胡存之匆忙应着,红着脸取来一条毛巾擦干了初雪身上的水滴,将湿透的床单换下,再红着脸拿出棉球丶酒精丶药水等物,准备为初雪做消毒处理。
大夫看着他一幅魂不守舍的样子,颇有些恨铁不成钢,斥道:“专心一点!出了差池,你担当得起么?”
胡存之嘴上唯诺,心中暗道:这人长这么好看,却原来是个……师父自己嫌恶不肯,便要我来做这种差事,我可还没成亲呢!
这师徒俩心照不宣,作为外人的风乱自然不晓这些细节,然而多少也感觉到了些许微妙,脸色一沈,慢慢走到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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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大夫终于扎完了针,简单交待了胡存之几句,就转而去医治那个金国老爷了。
彼时,大夫让那群仆役将夹谷老爷擡进自己的卧房。
风乱进屋静静地端详依旧昏迷的初雪。他现在干净多了,却衬得伤痕更加显眼触目。风乱攥紧双拳,默默无语。
胡存之安慰道:“少侠别担心,这位公子只是血亏而虚,又闭息过一阵,将养些时日便会好的。”
“多谢。”风乱不愿多说,搬了个凳子在床边坐下,不再言语。
那胡存之讨了个没趣,鼓着腮帮暗自忿然,又不敢离开房间。过了片刻,大夫回来,一见这情形,拉下脸道:“存之!怎么不给病人弄点水喝?”
胡存之不情不愿地应了一声,出门去拿了根麦秆回来,将一碗水放在矮柜上,用嘴对着麦秆吸了一些,再轻轻拿起来,将麦秆一头插入初雪口中,就着另一头吹气,水便渡了进去。风乱见这办法着实有效,表情终于柔和了一些。
等大夫拔了针,替初雪穿好衣服,风乱掏出了自己所有现银交付大夫,又解下了佩剑,道:“这是在下全部的家当了,一部分权当抵今日求医的钱,剩下的,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