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卓的眼睛有了突破性的进展后陷入了一个瓶颈。

男人一开始貌似从没流露过对于眼睛失明的不安和焦躁。就好像自己住在医院只是为了切阑尾，镇定而自然而然。

连想喝杯水，或者想去卫生间，都淡定的似乎他从来来就这样在别人的协助下生活。他会用理所当然的态度吩咐身边人“给我杯水。”，或者充满威严的姿态伸出右手，表示自己需要人搀扶。

李蔚华不在的时候，他也被照顾的很好。但是李蔚华自己多陪了几天，敏锐的发现了护理们不会发现的细节。

他喜欢陪着他的人隔一段时间主动说点什么，描述自己的状态，描述有风，阳光，天黑，远远的是谁放的音乐。

他喜欢知道你在为他做的准备工作的细节，比如说帮他穿衣服时候告诉他今天衬衫的颜色，裤子的质地和线条。比如说告诉他你正在给他准备点心，果酱很新鲜，蛋糕色泽很漂亮。

比起把杯子塞到他手里，把鞋子套在他脚上，他更喜欢你把东西放在他面前合适的地方，并且发出声响。随后他能像以前那样自然的状态拿到手里而不用摸索。

他的眼睛慢慢的恢覆，但是速度并不让人欣喜。两个月后他依然还是半瞎的状态。左眼能看见20厘米内的地方，稍微远点就只是模糊的轮廓或者阴影。右眼看的稍微远点儿，但是视角范围受限制。在他右眼侧60度外的东西他看不见。

时间的推移，他慢慢展露了一点不安。慢慢流露出对李蔚华的依赖和需要。

比如说他终于会在医生每天的例行检查中或者吃药后小小的发脾气，埋怨治疗的成效。

比如晚上睡觉时，他喜欢环抱着或者被环抱着。呼吸声音粗一点大一点没关系。半夜上厕所哪怕他半梦半醒，你也最好在耳朵边告诉他你去卫生间。

比如说离开他去做什么，最好清楚的说明是去做什么，要多长时间，并且说到做到。最好还有个人固定的提示他时间过去了多久。

他很迷恋李蔚华带着他开门，关门，进出卧室，绕过过厅，下楼梯，在餐厅吃饭，去露台透气，到图书室闲坐读报，去花园散步。他迷恋一天几遍的去做这些，在自己的家里来回晃荡，各个房间里穿梭，试着在没有多少视力的情况下慢慢熟悉。

他会对自己能成功的独自完成一些动作而流露小小的骄傲，也终于不再避忌的在不顺手的时候表现恼怒。

他会表示遗憾，因为哪怕是和李蔚华面对面他也没法像以前那样完整清晰的看见爱人。他会一遍遍的把双手放到爱人的头脸上细细感受他的表情。

李蔚华越来越肯定自己放下工作陪伴他这个决定的重要性和正确性。

对于可能半失明这样巨大的人生改变，有真正爱他的人一直陪在他身边，慢慢和他一起适应这些有多重要。

李蔚华的几乎所有工作都停了。但三年来发唯一一张新专辑，怎么也要在最重要的几次宣传中露露面。所以偶尔会需要抽一天两天的出门。

这天他去h市的一个宣传会，原定一天半，结果因为一些意外耽搁了，第三天早上才回来，陈卓正恹恹的靠在躺椅上晒太阳，一个护理给他做足浴按摩，另一个正在读报纸。

见他回来两个人的表情如释重负，连忙出声和陈卓汇报：“李先生回来了呢。”

陈卓心急的把脚从桶里抽出来，几乎等不及别人给他擦干套上拖鞋。

李蔚华连忙跨过来接手工作，示意护理把桶子收拾走。

陈卓按捺不住的伸手拉他，一座一蹲很不协调，这才察觉自己过于心急了。有点尴尬的站起来紧紧把着李蔚华的手说：“你终于回来了。一早上坐在这里闷的我不行。陪我到花园去走走。”

一个护理扑哧一声笑了：“刚才陈先生还在调侃说自己像是退休在家颐养天年的七十岁老头子，原来是觉得闷。现在好了。”一边帮忙去找外出的便鞋：“早上出去的时候您走太快了。就像去晨锻炼竞走，绕了一圈都没花一刻钟。现在花园阳光不错。”

不同于护理们搀扶的姿态，陈卓在李蔚华的帮助下行走要方便和默契的多。只需要一些简短的提醒，以及交握的双手的力量和细微的动作，陈卓就能非常自然的上下楼梯，绕过障碍。如果只是在平坦的小路上漫步，不知道的人甚至不会看出他眼睛有什么不便。

十一月的天气，已经有点寒意。太阳照在身上暖融融的，李蔚华叙述了一下新专宣传的情况，告诉他说：“歌迷很给力。现在销售情况很不错，但网络点播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