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手搭在应恣生的肚子上,轻轻拍着,薄唇轻启:
“my mother has killed me, ”
(我的妈妈杀了我,)
“my father is eating me,”
(我的爸爸在吃我,)
“my brothers and sisters sit under the table, ”
(我的兄弟和我的姊妹坐在餐桌底,)
“picking up my bones, ”
(捡起我的骨头,)
“and they bury them, ”
(埋了它们,)
“under the cold marble stones.”
(埋到冰冷的石碑下。)
应恣生:“……”
唱得可真是难听啊。
但是……算了,他也不容易,毕竟是英文歌呢,也不知道他这种地府工作人员死了多久,是不是在地府还得上英文课。
这幼儿园里出现的歌没一首是正常的,不是杀了爸爸妈妈,就是被爸爸妈妈杀了,亲子关系极为不健康。
这种不健康的关系,配上丰老师十分有害健康的歌声,让整个休息室都洋溢着尴尬的气氛。
“很新奇。”应恣生努力措辞,最后选择直接道谢,“谢谢丰老师,我能睡了。”
他怕丰谛再来一遍,就算睡着也会做噩梦惊醒。
丰老师黑着脸离开了。
她拉起了休息室的所有窗帘,可窗帘质量很差,薄薄的红色衬布,将透过来的光都染红,打在休息室,像是洗胶片的暗房。
“应哥……”苏婵睡在她隔壁,小声地叫他,“我们该怎么办啊……”
在众生寺,她尚且有一技之长,怪力乱神,只要不是人就行。
在幼儿园,面对那些孩子,她实在是无能为力。
应恣生张了下嘴,做出“丹丹”的口型,然后比了个睡觉的姿势。
他双手放在肚子上,闭着眼睛,没一会呼吸就平稳下来,显得十分安详。
苏婵:“……”
你这个时候怎么睡得着的?!
苏婵闭上眼睛,努力放缓呼吸,可一幕幕血腥场景反覆播放,她起了一身冷汗。
而更可怕的是,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摸她……
苏婵猛地睁开眼,看见一双小手正在向自己靠过来。
她条件反射地弹起来,几乎用尽全身力气憋住了叫声。
是丹丹。
她面无表情地站在苏婵床边,两只小手停在空中。
“你……”苏婵想起应恣生的话,柔和了语气,“你要做什么呀?”
丹丹硬着嗓子问:“你的头发……为什么这么顺?”
苏婵:“……我做了保养。”
“什么叫保养?”丹丹问。
苏婵叹了口气:“就是在头发上摸各种东西,让它变顺变直变光泽。”
丹丹:“所以头发是会变的吗?”
苏婵:“当然了,我小时候的头发就很……就很硬,就和你现在……一样。”
她越说越慢,瞳孔放大,心中浮现了一个猜测。
丹丹……是她小时候?
可她和自己小时候长得并不一样啊?
丹丹没再说话,只是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说了句,“睡吧。”
苏婵就迷迷糊糊地躺下,睡了过去。
……
应恣生做了个梦。
他已经很久没做过梦了,尤其是临近毕业,面对考公和找工作的压力,他每天从图书馆回来就昏睡过去。
而现在,他躺在幼儿园那张小小的棺材床上,做了一个美梦。
他看见外婆头发变黑了,牵着他的手,陪他在镇子上赶集。
那时候的赶集对小朋友来说不比过年地位低。集市上有小兔子丶炒冰丶还有充气城堡。
外婆付了门票钱,站在一旁看着应恣生脱了鞋爬上充气城堡。
充气城堡很小,但对于孩子来说很大,大到可以容纳好多小朋友一起尖叫着蹦来蹦去。
应恣生玩得满头是汗,他扑到充气城堡最矮的一侧,对着外婆大声撒娇:“外婆!我要吃炒冰!”
“好好,外婆给你买炒冰。”
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