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仪式台上,看着应恣生那张忍笑的脸,突然嗓子一哽,破天荒地有些手足无措。
“我……”他的声音从话筒里穿出来。
上一次发言紧张是什么时候?好像从来没有过。
他是天生地养的魂魄,从出生起就有神智,养在酆都山,等着上一届酆都大帝退休,就让他继位。
酆都山没有生灵,也没有活物,除了受罚的魂魄,就是当值的鬼差。
他幼时就坐在酆都山的亭子里,遥遥望着黄泉中转站的景象,刚入站的魂魄都没有死前的记忆,为的是能够维持秩序。
孽镜台前无好人,凡是进中转站的魂魄,都是有罪要审的。
丰濯看多了中转站的审判,养成了他冷漠的心性,罪与善的审判,需要绝对的公平,而公平自然不能受到情绪的影响。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他从天地中生,秉持着万物平等的理念,本不应该插手善恶的审判。
可丰濯偏生又是个暴脾气,他对反覆犯错的魂魄没什么耐心,对鬼差知法犯法的行径更为不齿。
掌管地狱之神明,本就不可能多慈悲。
酆都山自他继位,起初哀鸿遍野,后来也平息下来了,他的名声在中转站传开,像止小儿哭闹一般止住了罪恶的蔓延。
而现在,他因为一个生魂,鬼生中见过的第一个活物,竟然生出了畏惧心。
他因为不知道说什么而害怕,因为担心说的话他不喜欢而恐惧。
堂堂酆都大帝,竟然为了一场假婚礼迟疑不前,真是好笑。
丰濯叹了口气,握紧了话筒,“你是我命中唯一的生。”
台下客人配合的鼓掌,他们以为新郎在用新娘的名字讲情话。
只有应恣生怔了下,望向丰濯的目光里满是覆杂情绪。
“新娘,该你了。”司仪将话筒交给应恣生。
应恣生笑着说:“直到死亡让我们再次相遇。”
他们在高朋满座中,说着只有彼此能听懂的对白。
“请新郎新娘交换戒指。”
戒指盘被交到丁敏才手中,她刚想上前,就被汪善端走了,“你看着好像不太舒服,我替你去吧。”
她体贴地安慰丁敏才,“没事的,谁端过去都一样的。”
“没事的,……都一样的。”
丁敏才太阳穴发疼,好像在哪里听过这句话。
她捂着头,眼眶胀着,看着汪善一步步往仪式台上走,无声地伸出了手。
别去,别让她去。
她想阻止,却说不出话。
她怎么就忘记了,汪善和封盼依是同一个高中同一个班级考上来的,她自然认识封盼依那个高中就在一起的男朋友。
封盼依的婚礼,最想去的不是她和窦初翠,而是汪善。
她在群里煽情,回忆大学四年的感情,说动了在南方工作丁敏才请假过来,又夸赞封盼依的男朋友,是多么大方帅气,怂恿窦初翠过来看热闹。
而现在,她又用那张怯懦的脸,藏着残忍的笑意,往台上走去,就像那时候,她站在门口,碰倒了烛台。
她说:“没事的,等你们死了,我一样可以好好活着。”
但汪善低估了窦初翠的力气,她被硬生生拖进了火中。
“让我们再次恭喜两位新人,现在我们美丽的伴娘为我们新人送上了爱情的信物,请两位新人将戒指戴在对方左手无名指上……”
司仪边说边上前,示意丰濯打开戒指盒。
白色丝绒质地的戒指盒被丰濯轻轻打开,里面空无一物——
“怎么了?”
“怎么停住了?”
“好像没看见戒指啊?”
“不会出事了吧?”
“婚礼不会没办法完成了吧?完了完了,我们都要完了!”
“闭嘴!”
“……”
台下细细碎碎地议论起来。
丰濯笑了:“这是什么意思?”他微微侧身,看向仪式台下站着的孙策划。
孙策划脸色铁青,看向汪善的眼神里像是淬了毒。
“这丶这……我也不知道啊,不是我的问题!”汪善直摇头,“我是帮丁敏才端的!本来应该她上来的!”
汪善指着台下沈默的丁敏才,流着眼泪大喊。
“去,把她拖下来。”孙策划对着身边的工作人员道。
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