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还真是聊得来。”陈从彬说。
应恣生无声地笑了笑。
当初他愿意捡周香宝,何尝不是因为他长得像沈筠屏呢?
他对沈筠屏的感情很覆杂,感谢他的照顾,又背负着照顾他的责任,他将沈筠屏看作朋友丶儿子,无法割舍的一块记忆。
沈筠屏也为他做了太多的事情,甚至付出了生命的代价,他无力偿还。
“筠屏。”应恣生叫他,“你喝多了,去休息吧。”
沈筠屏凑过来,将脑袋埋在应恣生的肩头,“次哥,你回来了。”
应恣生叹了口气,将他扶起来,想送到自己房间的沙发上,沈筠屏买了个沙发床放在他房间里。
“次哥,我害怕……”他模模糊糊地说。
应恣生手上一楞,看着沈筠屏那张有了皱纹的脸,声音放轻了些,“怕什么?不是有我吗?”
“我怕……”沈筠屏的声音含混,听不清楚他在说什么。
应恣生只当他是喝醉了,将人连拖带拽地放到沙发上,脱了鞋子,给他擦了把脸,又盖上被子,“睡觉。”
“次哥!”沈筠屏突然拽住他的袖子。
应恣生蹲下来,“怎么了?”
“我害怕!”沈筠屏委屈地大喊。
“怕什么?”
沈筠屏抽泣了一会儿,终于道:“我怕你对我觉得愧疚,怕你觉得我是累赘,怕我自作多情,怕我会拖累你。”
他太害怕了。
从应恣生去世,他就在害怕。
怕应恣生死因不明,不能在地下安眠;怕应恣生英年早逝,心愿未了;怕自己年纪大了,记忆模糊,忘记应恣生……
他弄死杨羽京那天,是他最轻松的一日,而这种轻松,在看到应恣生,和被丰濯训斥一顿后,又转变成了害怕。
他最怕的就是,应恣生因为他的死而产生愧疚,认为是他害死了自己。
这种害怕,在周香宝刚刚讲述上一站的惊险时喷涌泛滥。
沈筠屏了解应恣生,他知道他不会将自己的安危看得太重,但会因为他进了这么危险的地方而担心焦虑。
“筠屏。”应恣生从心口摸出那只金色的铃铛,“你看见这个了吗?”
沈筠屏看着那只璀璨的小铃铛。
“给我铃铛的人说,只要我想见他,他就会出现,无论何处,刚刚他又说,甘愿为我受罚。”应恣生长睫微颤,“我已经有了可以保护我的人,你不用害怕,我不会有事的。”
“我会陪着你走完十站,是因为我想留在这里,不是因为我对你有愧。”
沈筠屏茫然地看着他,似乎有些不太理解。
“没关系,睡吧,之后你会明白的。”应恣生给他掖好被子。
……
“睡着了?”苏婵见他轻声关门出来。
应恣生点头:“怎么喝这么多?”
“谁知道呢?这个喝得也不少。”苏婵指了指倒在外面沙发上的周香宝,“死活不肯进去,要睡在这里。”
其馀人已经收拾好东西,和应恣生道别,他们约好七天后在白玉桥上见,如果被分到同一站,还能相互照应。
陈从彬还在劝周香宝回房间。
应恣生走过去,踢了下周香宝的脚,“起来,别装了。”
周香宝眼皮翕动。
“你的杯子里装的都是水。”
应恣生就不太相信周香宝能喝酒,他从小身体不好,家里不可能给他喝酒,滴酒不沾的人能喝这么多还不昏过去?
周香宝撅着嘴爬起来,“应哥你干嘛啊。”
苏婵和陈从彬都气笑了,“你没事装醉干什么?争宠啊?”
周香宝一说更来劲了,他扑过去拉着应恣生问:“应哥,你是不是因为他才对我这么好?”
“怎么讲?”应恣生也不知道他怎么看出来的,但显然现在这种话不能告诉这小孩。
周香宝:“我一看就知道他跟我是一路人,从小家里惯着,保护得好,不知天高地厚……”
“停停停。”苏婵打断他,“人家都五十多岁了。”
周香宝:“可他一直活在二十多岁不是吗?”
苏婵和陈从彬都知道沈筠屏的事情,一时间沈默着不知道如何回应。
“周香宝。”应恣生很认真地说,“我照顾你是因为你懂事聪明,知恩图报,值得我对你好,不管过去因为什么,现在都只是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