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若归来(2)
云商只觉双腿发软,紧张和恐惧如潮水般汹涌袭来,瞬间占据了整个脑海。她的胸口闷得厉害,仿佛有一块巨石重重压着,连气都喘不过来。
沈休璟这话的意思是,他死了?
不可能!他可是尊贵的皇子,平日里娇生惯养,连战场都不舍得亲自下场去历练的人,怎么可能就这么没了?
她不敢再往下想了,目光死死地盯着韩休璟那波澜不惊的双眼,声音颤抖着又问了一句:“他没回来吗?”
韩休璟神色凝重地看向那口孤零零停在六皇子宫殿前的棺材,语气平淡却透着无尽的哀伤说了句:“他牺牲了,为了保护一对妇孺。”
“……”云商瞬间缄默了,脑子里还一个劲地念叨着“不可能”。
她眼神迷离,摇摇晃晃地向前走了几步,全身已然大汗淋漓。她恍恍惚惚间竟迷迷糊糊地撞到他身上,整个人当即僵住了,如同木偶般不知作何反应。
“他怎么死的?”云商的声音带着几近崩溃的哭腔。
“敌军攻城,他因为想要保护一对孤立无助的妇孺义无反顾地冲了出来,结果被三个穷凶极恶的士兵用铁枪狠狠插入,我们赶到的时候,六殿下已经惨不忍睹地被踩在他们的脚下。”
韩休璟见她惊吓得花容失色,身躯不停地颤抖,便心疼地拽着她纤细的手臂,小心翼翼地将她横抱起来。
“我送你回去。”韩休璟望着她抖如筛糠的身躯,嘴唇微微动了动,似是想说些安慰的话语,最终也没说出口。
云商的脑海中全然充斥着沈迹达当日与她逗笑时的情景,那一幕幕鲜活如初。好好的一个人啊,怎就说没就没了呢?
他不是还调侃自己贪生怕死,绝不敢下场涉险?又怎会在关键时刻为保护妇孺而舍弃了宝贵的性命?
曾经那位最受圣上圣后宠爱的六皇子,那个被众人认定最为贪生怕死的沈迹达,怎么可能就这样……
韩休璟轻柔地将她安放在屋子外面,擡手敲了敲门,而后便悄然离开了。
在离开的这些日子里,韩休璟安插在宫殿里面的眼线总会时不时地向他传递一些关于宫内的消息。也正是凭借着这些消息,他才得以知晓她的住处。
万梨又如往常一般,满心焦急地等着她家姑娘归来。听到敲门声,她急匆匆地跑过去开了门。
见到万梨,云商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猛地一把抱住她。她那苍白如纸的唇上不知何时染上了一抹鲜红,仿若雪地中绽放的红梅,嘴唇阵阵发麻。微风轻拂,扬起她如瀑的长发,她整个人宛如雕零的花朵,破碎而凄凉。
“姑娘,这是怎么了?究竟发生了什么呀?你可别吓我!”万梨满脸的惊恐与担忧。
她缓缓地摇着头,眼神空洞无神,似乎想用这无力的动作把眼前这残酷破碎的现实狠狠摇晃掉。
只听得她气若游丝,仿若从牙缝中挤出了一句——
“阿梨,沈迹达真的再也回不来了。”
“我真的就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了。”
次日清晨,熹微的晨光悄然洒落在大地,韩休璟卸去沈重的战甲,步伐匆匆登上宫殿之内。
“拜见圣上!”他单膝跪地,抱拳行礼。
“吾儿之薨,朕痛心疾首。但得知他为一对妇孺挡了刀子,朕还有几分欣慰。”皇帝强忍着内心的剧痛,缓缓说道,“但朕依旧要追责于韩将军,他怎能让吾儿身处险境,丢了性命!”只见皇帝眉头紧锁,眸中闪烁着怒火与悲痛交织的光芒。
可他若是惩罚了韩将军,必定会使人民怨声载道,说他皇帝的儿子是宝贝,百姓的儿子就不是宝贝了。
皇帝以手挡住了额头,微微颤抖着说道:“传令下去,追封吾儿沈迹达为……怡德太子,七日后下葬。”那声音中带着浓浓的疲惫与哀伤。
“皇上,还有一事!”韩休璟刚一开口,吴果就知道他还是放心不下,赶紧闷哼几声,试图阻止他。可谁都无法阻拦韩休璟此刻的决心。
他的声线颤抖不已,犹如空气中那凌乱斑驳丶时断时续的笔触。他深知,这是他唯一能为云商争取的机会了,若是圣上不收回圣旨,她便要与沈迹达行冥婚,与他合葬。
“求圣上收回先前的圣旨,取消洛三姑娘与怡德太子的婚礼!”韩休璟毫不犹豫地跪下,声嘶力竭地喊道,额头上青筋暴起,神情坚决而无畏。
“韩将军昨日来了捷报,说已将西关城池攻下,击溃敌军。但吾儿去了,功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