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气,沿着逃生梯慢慢朝自己班级所在的房间楼层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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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藤川凉在很长一段时间后再次看到柳生。
他变得更高,身材一如既往地瘦削,也更英俊,与记忆中他十七八岁的样子重叠。
要去的地方并不远。他们坐在京都市内的公交车上,早早备好了零钱,避免下车投币时的尴尬。
公交车行使在一段相对平缓的坡道上,坡下的城镇闪烁着灯光,云朵在头顶快速流动。
“一点头没有变啊,京都。”柳生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风景小声感叹。
“也不会,这世上的所有东西都会变,哪怕只是很细微的部分,只是你察觉不到。”藤川凉的声音很平静,尽管除了几个月前那个被忍足搅乱的台场之夜外,这样与柳生独处的情况已经很久没有过,但此刻她坐在柳生身边却也并不觉得难堪。那些曾经的情绪,爱也好恨也好,早已经被时间慢慢冲刷干净。
柳生听后一楞,然后莞尔,“是啊,或许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已经变了许多。”
他想起记忆中自己的家庭:严谨的父亲,温和的母亲,活泼的长女,还有作为长子的他,这是让旁人羡慕的一家。
母亲加代总会在早晨第一个醒来,起床后稍稍打理一下后便扎起围裙去厨房准备早餐。接着是身为内科医生的父亲,最后才是那一双相差八岁的儿女。
另三人围坐在餐桌前边看电视边吃早饭时,女主人总会踩着鞋子去玻璃门后的庭院为花草浇水,横滨清晨干净的阳光在水珠上折射出温柔的色彩,远看去就象用彩铅随意涂抹出的画。那之后父亲出门上班,顺路开车将女儿送去家附近的小学,长子就读的中学校则相对更远一些,因此通常都由他独自坐电车前往。
家里安静下来后母亲便会收拾东西准备出门,前往超市或商店街购置生活用品。路上会遇见附近同为主妇的熟人,偶尔闲聊,然后各自道别回家。
那么事情是怎样,又是什么时候,走到了差一点就无法回头的地步?
那些由早已存在的细微裂缝扩大成的洞穴,又是在怎样的代价中,被强硬又无情地填补?
他为这一切背后的真相羞愧,为自己所信任的形象的崩塌失措,也对那个人内疚,却不知道如何去弥补。
施舍一般的原谅并不能让他释怀,哪怕真的是出于那个人的善良。他只有十七岁,太多成人世界的恩怨就这样负担在他的身上,并不直接向他施加压力,而是在潜移默化中使他经受良心上的谴责。他不能改变什么,所能做的只有接受,只有尽可能的引开自己的注意力,去过一个普通十七岁男生的生活。
上课,社团,旅行,或是像现在这样,和喜欢的人一起乘坐巴士,去那个已经让他怀念了许久的地方。
“说起来,居然麻烦你违反校规出门,我果然还是太任性了。”
“没有的事,我也很好奇,你所说的美得像奇迹的地方,会是怎样的。”
看吧,就是这样。这个女孩子似乎总有一种令人安心的魔力,哪怕最简单的言语都会让他莫名心动。
他不了解她,他从不否认。但即使他们四年来说过的话不超过五十句,即使他还曾被她拒绝,也不妨碍这种感觉减少半分。
“或许那就是你命中注定的人。”同学幸村曾这样对他说,“人这一辈子,爱上一个人,思念一个人的心情,从很早以前就已经注定,只是……”
后面的话柳生没有听完整,因为他正忙着修理在一旁怪叫着「spring ces」并挤眉弄眼的仁王。
直到下车时柳生才发现车站位置较当年有了变动,因此为了赶时间,他们不得不向附近一家杂货店的老板借了自行车,并承诺晚些时候还回来。
“上来吗?”他把车把一歪,单脚支地,扭头去看楞在原地一动不动的藤川凉。
“好的……”藤川凉想,真该感谢慢慢沈下来的天色掩盖了她不自然的表情。
他带着她骑了一段路,绕过车站绕过便利店绕过没有灯光的学校,最后沿着坡道向下俯冲。
春末带着青草香气的风迎面扑来,衣角在风中猎猎作响。藤川凉想这真是糟糕透顶,为什么感觉时间正在后退。
退过这兵荒马乱的一年,退过那些伤感的往事,倒退到那个已经快要褪了颜色的年代。
“柳生,我问你,”她抓住他腰间的衣服,“你觉得,如果人能够回到过去,会怎样?”
风声很大,柳生说我听不清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