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凭谁都不会想到,白富贵和肥狼这两个和各派势力并没有直接关系的人,却在左右着整个顺德府的局势。笼统的说,这两人都算是江湖中人,白富贵跟随挂子门学过武艺,肥狼则是土匪,在江湖中属四大门。
事实上,这顺德府里比他们两人势力大的人多的很,却没人比他俩身份更合适,江湖中人没有军阀的派系,更会被各派势力所信任和认可,而且这种人比一般人更有胆识和魄力,干的便是刀尖上舔血的勾当。
这种情况在民国期间并不罕见,各地的帮会组织已然成了政治组织的一部分,在大上海,黑帮头子黄金荣是法租界的探长,既有白道身份也有黑道身份,在那种混乱的年代里是常态。
这一夜是整个顺德府的百姓,和顺德宾馆的客人睡得最安稳的一夜。大概是因为白脸士兵的离开,也大概是因为山口惠子的离开,顺德府没有再发生奇特的事情,大部分人都一觉到天亮。
天亮之时,顺德府的城门再次大开,城里城外的人们来回流动着,那些长期被困在城中的人们纷纷离开,也有一些早便想入城的人,来到城里。顺德宾馆再次迎来了七八个宾客,一下子便住满了。
如果说整个顺德府中,有谁是天天盼着动乱的,恐怕只有顺德宾馆的经理了。最近动乱的这些天,是这两年顺德宾馆生意最好的几天,不但入住率高,而且大部分都是常住的有钱人,在房费上从不讨价还价,给服务员的小费也很爽快。
在顺德宾馆里做服务员,是比较光彩的事情。不但待遇比较好,而且管一日三餐和住宿,赚的钱全部可以贴补家用。所以顺德宾馆迅速的补充了几个年轻漂亮的女孩做服务员,这些女孩并不知道,就在七八天之前,有两个同样年轻貌美的女服务员,失去了年轻的生命。
有一辆汽车进入到城里,即便它再低调,在这市长也坐不起汽车的小城里,还是引起了一些轰动。司机似乎觉察到这些,专门将车开到偏冷清的顺德宾馆门口,却没想到这个位置偏偏是最热门的位置。
楼上的白富贵已然暴躁如雷,他冲进狐狸张的房间,破口大骂:“你们派来的那个司机怎么回事啊,说好了让他低调一点,低调一点,偏偏的开到顺德宾馆楼下了。他是生怕交易的时候被别人看不见吗?这脑袋是进屎了吗?”
狐狸张也看到了楼下的汽车,却并不急,递给白富贵一根烟,缓缓的说:“富贵啊,着什么急啊,我倒是觉得,车停在顺德宾馆楼下没什么不好的。这叫瞒天过海,灯下黑。我问你啊,你觉得谁会相信,咱们的交易就在这顺德宾馆的楼下发生呢?”
白富贵愣了一下,火气没有刚才那么大了,却还是硬气的说:“我不管,这个买卖已经到了最后的关头,倘若出了一丁点问题,你们那边是要付首要责任的。”
狐狸张舔笑着:“明白,明白,你放心吧,不过咱把话说前面啊,如果东北军那边的金条出了问题,那……”
白富贵哼了一声:“你小子真贼,东北军多有钱你又不是不知道,能少了你的钱?”
狐狸张急忙点头:“是是是,东北军财大气粗,肯定是少不了我们的钱的。我是担心呀,这顺德府的贼人多,如果被偷了,哎呀,你说到时候这东陵的宝贝,我们是不是就没法给您了?”
白富贵知道这是狐狸张在给他下套,若他接着说下去,肯定着了这老狐狸的道。便不说了,转身离开。
狐狸张看着白富贵离去的背影,哼了一声,嘟囔着:“唉……天生劳碌命啊,关键的时候来了,从今天开始啊,别想睡觉喽!”
白富贵说的没错,汽车的到来,让整个顺德宾馆的人都为之一振。能住在这里的都比猴儿还精,谁都知道,这顺德府的小地方,能来一辆车,自然不是一般人。而今天是什么日子,是说好的交易日,所以谁都知道那车上装的是啥东西。
邢三和文从良坐在沙发上,一边嗑着瓜子一边看着外面的汽车,邢三耸耸肩,指指隔壁:“那位大神还没起呢?”
文从良点头:“他昨晚才来,旅途劳顿,让他休息会儿吧,我一会儿去敲门。”
邢三哼了一声,也没说什么,就在这个时候,楼下的车子旁,突然响起了一阵喧嚣。
一个老头趴在汽车的盖子上,熬熬的叫唤:“哎呦呦,你撞到我了……”
车里的司机都呆住了,这车停下来都老半天了,碰瓷儿也没这么玩儿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