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桃仍是愁容满面,惊恐不安。
“要不这样,今日天色太晚了,明天我和你一起,从回来的路上找一找。”谢媛笑道:“事情还没到最糟糕的地步,搞不好明天我们一去找就找到那只香囊了。”
谢媛沉着冷静,让春桃心中的恐惧似乎也消散不少,她重重地点了点头。
“至于拂衣,让她再宽限你几日,我想,她总是肯的。”
“好,”春桃此时心情已平复下来,“一会我去找拂衣,希望她能通融我几天。”
“嗯。”谢媛叮嘱了一句,“一切小心。”
“我晓得的。”春桃灿烂一笑。
花房的那次遭遇,让谢媛和春桃多了一份患难之情,两人之间隐隐比以前更亲密。
这份小小的情谊,让谢媛温暖,尤其是她在裴府中觉得孤立无助时。
谢媛看着春桃的背影渐渐消失在层层叠叠的绿树花叶后,心中盼望,福康公主找不到她们,便会息事宁人,此事就此完结。
可是,春桃没有回来,她死了。
谢媛没有看到她的尸首,所有人都说她是不小心跌入湖中淹死的。
不,她是被福康公主杀死的!谢媛每次听到这种说法,都会忍不住在心中反驳。
春桃的死没有在裴府中掀起任何波澜,很快,新的待女被派送到青荷小院,她叫弱柳,比起春桃,她做事更为细致周道。
谢媛依旧每六日回家一趟,一切都按部就班,裴府中没人再提起春桃,反而李伯李婶问起过,得知她死了,欷吁不已。
谢媛几次想把春桃之死的真相说出来,可说给谁听呢?谁会相信?谁又肯为春桃出头,为一个婢女去得罪一位公主。司马薇肆无忌惮的杀了人,难道就无人可以管束或惩治?
也许豫章王可以,谢媛想起以前春桃曾说过,福康公主打杀了一个奴婢,后来其家人找到豫章王,是他给处理了的。
“豫章王是什么样的人?
“他只是一个普通人。”黑暗中,有人含笑回答。
谢媛惊愕,她居然不小心把这个问题问了出来。
男人搂过睡在角落中的谢媛,“这段时日,你总是心事重重,难道是因为豫章王?这么晚了,你还在想他。”
“郎君,你与豫章王很熟悉?”这是谢媛从他的话语中得到的信息。
“很熟。”男人点头,“宛若一人。”
“我听说,豫章王与福康公主貌和神离,夫妻关系不好。”这在裴府并不是秘密,待得久了,谢媛也就知道了,“这是真的吗?”
“确实如此。”
谢媛沉默,看着漆黑一片的床顶。
“阿媛,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春桃。”无辜的人惨死,做恶的人却得不到惩罚。
“你原先身边的那个婢女?”
“嗯。”谢媛的声音很低,几不可闻。
“我……”男人咳了咳,“那个婢女,豫章王已下令厚葬,我见你这几日都在焚香烧纸,是为了她吧,你已仁至义尽,莫要太过忧虑伤心了。”
她伤心吗?与其说是伤心,不如说更多的是愤怒无助吧。
福康公主害怕自己的奸情暴露,不惜杀了春桃,其实这不过是多此一举。
春桃那么胆小,她什么也不敢说出去,什么也不会说出去,为什么偏偏容不下这样一个无辜的少女,为什么不能放她一条生路?
其实,她知道原因的,在裴氏,在帝室公主的面前,她与春桃不过是蝼蚁而已。
黑暗中,裴牧之听到悲泣声,那是谢媛在哭。
“阿媛,你怎么哭了?”裴牧之想,她那么在意那个叫春桃的婢女吗?她们俩相处的时间并不长呀。
“郎君。”谢媛主动挨紧男人,说:“我害怕。”
“你怕什么?”
“我怕福康公主会杀了我!”
司马薇杀了人,却逍遥法外,她没有能力让福康以命抵命,可是,谢媛认为,她不能什么也不做。
谢媛一鼓作气,说出一切。
那日花房内,福康与裴明暄的私情,她与春桃的害怕,到她们被发现、逃跑,仍至春桃被杀。
“春桃是南方人,水性很好,她不可能失足落水而亡,她是被杀的,凶手就是福康公主。”
室内短暂的陷入沉寂。
“阿媛,春桃是个好姑娘,她至死也没有供出你。”裴牧之擦掉谢媛脸上的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