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人】

君长泽立在东方玦身前约三步远处，看似乖巧垂眸盯着足下地板纹路发起呆来，实际眼角却一直偷眼斜睨着东方玦的神色。

东方玦掌上裹的白纱不知何时被他解去了不少，仅馀薄薄几层一圈一圈缠绕着，可能是由于方才逐一翻找玉简的缘故，两只宽广长袖俱是被他向上折了几扣固定，露出一段如清辉霜雪般的洁白皓腕来。

当真是打眼的紧。

那只尚未被纱布裹住的手指轻轻拂过君长泽递过的书册，指尖在漆黑封面上粗大暗红的“止战平戈”四个大字上略类停留一瞬，又漫不经心将它轻轻翻过。

“魔族的东西？”

他的声音仍旧是不容忽视的清凉冰凛，如山涧清泉如盛夏烈日溅落身侧一般带起阵阵清凉，君长泽霎时回过神来，低声道：“是。”

“前几日出门时遇到了明辉师兄，听他说了几句关于魔族的事情。”

“师兄？”君长泽眼见着东方玦那好看的眉头闻言皱起，

“嗯？”君长泽擡眼看他，面上一派茫然神色。

东方玦按了按额角——君越刚来门中不久，不懂这些大门派的称呼规矩也是正常的，恐怕他只是看着明辉比他年长便直接这么称呼了，也怪他没有提前跟这孩子讲明白。

“清容峰上以你为长，是他理应叫你一声师兄才是。”

“嗯。”君长泽越发好奇东方玦对他的底线究竟设在哪里了，观他从初见至今一举一动，莫有一条不是为了君越着想的。清容峰上象征权利地位的东西没少交他，在外对上温云晖等人关于他的身份也从没含糊蒙混过，无论是行动还是言语，东方玦无时无刻不在告诉所有人——他定下的就是君越，清容峰上独他君越一个。

他待君长泽越好，君长泽却越是不放心。

他甚至开始怀疑起来，昔日东方玦与君潇的关系究竟亲近到了何种地步，才会让他对亡友的孩子这般掏心掏肺？

君长泽从上峰之日起就在思索这个问题，人都有所图，东方玦白白付出了这么多东西，他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世间万物因果循环得失相应，他君长泽要付出的代价又是什么？

利益交换远比情感要稳固的多，君长泽一日想不明白这个问题，一日便不能心安下来。

“你还没说完呢，他说魔族什么了？”

君长泽准备了下语言：“说了些清容峰的过去，关于昔日清越峰的太上长老在清容峰上布下传送大阵，将九渊之下的魔物引进清容峰上造成死伤无数的事。”

“嗯，”他又将那本册子翻过一页：“还有别的吗？”

君长泽咬了下唇：“还提了几句……您和清越峰主的事情，说前任清容峰主是惨死在了您的手上……所以清越峰主才会和您绝交并且视您如仇雠……”。

“据说先前那位秦峰主死状特别凄惨……他先是被人碎了金丹，又被丶又被什么人一寸一寸击断了骨骼经脉，连周身的骨头都碎成了片……听说他的尸体旁……还散落了一地与您灵力相符的冰碴融雪。”

他看着东方玦翻书的手突然停顿，又连忙补充道：“但是他说的也很含糊……君越也没听懂到底是什么意思。”君长泽的声音越来越低，语调中也隐隐带了几分怯意。

秦云生是水系天灵根，东方玦最常用的是冰系灵根，天生就克制秦云生一些。外加那时仙居这一辈修为还没有突破元婴的，东方玦仍是这一代中数一数二的强者，是他杀的秦云生也不是没有可能。

“他觉得是我做的？”即便是听到这些，东方玦的面上却仍旧是面无表情的，仿佛这些事在他的眼中还不如君越刚刚叫明辉的一句师兄来的重要。

明辉不过是一个杂役弟子，却能将当日发生的场景描述的这般清楚，想必背后定然有人在仙居中散发消息推波助澜。能将当日之事知晓的如此清晰的……必定是在仙居中身居高位之人……

整个仙居中明面上就纪云然看他最不顺眼与他仇恨最深，可到了这时候东方玦第一个排除的对象却也是纪云然。

一是纪云然压根就没有这个心眼，二是纪云然根本没这个心思。

他只想着有个机会光明正大杀了东方玦以给秦云生报仇，这种暗地里陷害的勾当他是万万不会做的。

东方玦随手合上了书放在一旁玉简之上——仙居中有人想搞他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没什么好惊讶的。

“明辉师兄丶不，师弟……师弟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个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