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完全没想到封长念和靖安言会在这儿出现,思绪被突兀存在的二人硬生生截断,“你们怎么来了?不是说在厢房等我,吃食我也会送到你们屋里吗?!”
她眼睛往下一转:“……你们吃了!?”
“封玦小姐,是老夫相邀二位来的。本文搜:当看书 dangkanshu.com 免费阅读”尤父阴沉着一张脸,“封玦小姐这是对老夫不信任?”
“尤大人,我并无不敬之意,但眼下情况特殊,我不想试探任何人的人性。”封玦反唇相讥,“再者而言,真正的凶手还未落网,万一再次出手,这债落在你头上,还是我头上?”
“不用落在你们任何一人头上。”尤母猝然抬高音量,“落在我头上便是。”
“夫人……”
“封玦小姐熟读兵书与历史,想必对一句话必定不陌生。”
尤母声音愈发低沉,手中的帕子越搅越紧,最后竟直接扯了个粉碎!
在丝绸迸裂的声响中,茶杯从封长念手中直直坠落,啪地落在地上,炸翻了一地白瓷,下一刻,鲜红的血液从封长念口中喷涌而出,泼了碎瓷一片红梅。
靖安言大惊失色:“长念!?”
这一场变故来得太突然,方才还勉为其难能伪装的平静场面彻底维持不住,封长念一掌撑住桌面,唇角血迹斑斑,腹部如同吞了一万枚针般翻绞,痛得他三魂七魄都要出窍。
他啐出一口血沫,额角青筋暴起,嘶哑道:“你——!!!”
尤母高高在上地瞥视他:“宁可错杀一百,不可放过一个。我女儿已经不在人世了,于我而言,活着没有意义,什么朝廷要员,我都不在乎,我只要所有有可能害了她的人,血债血偿。”
“珩哥!”封玦眼圈骤然红了,“夫人!这和说好的不一样!!”
尤父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我们夫妇二人从来就忍不了!!!内子说的没错,所有有可能害人的,一个都不能放过!”
话音未落,尤父手臂一抬,尤府卫兵拿着武器里三层外三层瞬间将屋子包裹得水泄不通,封玦抽出腰间长刀,厉声道:“尤海!你连我也要杀吗?!”
尤父猩红着一双眼:“封玦小姐,今天我一定会要了这两个人的命,你若一定相护,莫怪我没提醒你,刀剑无眼。”
封长念已经痛得昏了过去,眼下唯有一个与封玦无亲无故又籍籍无名的言公子,就算封玦真的铁了心了要送两人出去,尤海照样有十二万分的把握能取这两人项上人头。
他夫妇二人已经做好了随女儿而去的准备,多一条人命少一条人命,无非都是要堕炼狱的,没什么区别。
封玦冷汗挂了一后背,知道封长念今天怕是在劫难逃,仓皇间看了一眼靖安言,愣住了。
靖安言眼神不惊不慌,稳稳地托着封长念的后心,指尖有什么东西细微的一闪,被他轻柔地送进封长念混着鲜血的口中,然后把人轻轻放下了。
他站起来,尤海夫妇二人的目光紧紧粘着他,里三层外三层的护卫拿刀指着他,就连封玦也不解地看着他。
他手上还带着封长念的血,却毫不在乎地带着满掌血腥抚上后颈,百无聊赖似的活动了一下。
然后众目睽睽之下,他自己也吞了一枚药丸,这次动作轻缓,甚至带了些明目张胆的炫耀之意,掐着那枚药丸在所有人眼前转了一圈,大摇大摆地咬进口中。
尤海脸色蓦地变了:“……蛊!?”
“尤大人眼睛还算好用,”靖安言笑了,漫不经心地点了下茶水,带着些许潮湿,一点一点撕去脸上的假面,“就是不知道,认人的本领怎么样。”
一片又一片人.皮面具落在他的脚边,剥出属于靖安言那双张扬明媚的眼睛、棱角分明的脸庞,他俯下身,一把抽出封长念身上的墨痕剑。
白衣、墨痕、高马尾。
那是——
“朋友们,每日‘言公子’‘言公子’的叫着,我都忘了纠正大家一件事,我不姓言。”靖安言手腕一翻,寒光霎时在墨痕剑身上擦过,“我全名叫,靖安言。”
靖安言!!!
封玦呼吸都慢了一拍,靖安言轻描淡写扫了她一眼,笑了:“诸位,是一个个来,还是一起。”
尤海双目彻底赤红:“国仇家恨一起算,靖安言,今天我拿了你一慰小女在天之灵,二血当年国家之齿!”
靖安言唇角一勾,尚未成形,整个人就如游龙一般掠了出去。
他动作太快了,快到尤海那掷地有声的慷慨陈词尾音都没消散,墨痕剑在靖安言手中早已划出一道赤色的血痕,不过顷刻间,已经逼到了尤海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