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哎哟,嫂子,你疯了!”郝德久看到艾艾把烟斗全扔灶坑里,惊叫起来。
郝德顺在里问:“怎么了?”
郝德久说:“哥,我嫂子把拣来的树根都烧了,还有做好的烟斗!嫂子,你若不想要了,给我留着,我到仙人洞去把它处理了!”
郝德久蹲下身把正燃烧的树根和烟斗向外掏着。
“你这是干啥?这不是败家吗?咱指啥过日子?”随着郝德顺的喊声他己经摸索着下了地,他走到门旁来说,“我知道你心里想啥,若这么着,你就把他再找回来,咱一家三口人得吃、得穿、得活……”
艾艾没说话。
郝德久说:“哥,有的还能用……真是,这里还有我拣的呢……”
郝德顺又说:“德久,都把它掏出来,送回屋去,这里没你的事,你快和良子放牛去吧。”
艾艾一首没说话,她站起身走进屋去,一下扑倒在炕上。
艾艾在炕上整整躺了一天。
到了傍晚,郝德顺坐在艾艾的身边摸着那些过了火的烟斗说:
“你别怪咱们做烟斗卖,能自力更生过上好日子了还不是喜事吗?只怪我郝德顺命不济炸瞎了这只眼,连累了你,这也是天报应……”
艾艾还是不说话。
郝德顺又说:“我西十多岁的人了,什么看不明白?什么看不破?这些年你和良子整天在一块,处出感情来了,这我不怪。我不是说了嘛,把良子再招回来……”
“啥年月了,家里还招个套股子?”艾艾像是自语地说,“我在人前也抬不起头来。我知道良子是咋想的,他也不愿意,他原先就说不愿当套股子……”
郝德顺说:“那你说咋办?我只能找条小绳吊死给你们倒地方了……”
艾艾哭了,她回过身用手摇着郝德顺的大腿说:“别说了,啊,别说了,你得让我慢慢缓过劲儿来呀……”
突然听到一阵鞭炮声,村道上有人喊:三荒子搬家喽!
这一天大满往新房里搬家,流云沟人目睹了大满给齐三荒子带来的风采。
这个家好搬,东西不多,两辆牛车就从一面坡拉进了村。
何狗子背着一捆电线走过来,他说:“三嫂,给你安电灯来了!我们麻将局局长家里有事,我能不主动伸手吗?”
“往后不行管荒子叫局长了,他退休了!”大满举着一挂鞭炮递给齐三荒子:“荒子,快点儿,点着!”
齐三荒子说:“你放吧,我不敢……”
大满语气温和地说:“拿着,这事娘们儿干不吉利。放啊!”
齐三荒子举起鞭炮。鞭花爆开,响声震天动地。这可能是三荒子近几年来最风光的一天。
人们开始往屋里搬着东西。
这时乡里的妇女主任柳香云来了。
大满说:“哎呦,柳主任,你是找满仓队长吧?他在屋里呢。”
柳主任笑着说:“不找他,我来找你。给你道喜来了。你今天这是双喜临门哪!”
大满说:“我哪来那么多的喜?是吃坏了肚子拉稀吧!”她说着哈哈大笑起来。
“搬家这叫乔迁之喜,”柳主任拿出一张纸递给大满,“你选上乡里计划生育模范了,这不又是一喜?”
“我是计划生育模范?”大满笑起来,她撩起前衣襟叭叭地拍着肚皮,“就我这样的模范啊?有了。”
柳主任一愣,看着大满问:“三嫂,真的吗?”
大满把语声稍稍放低一些:“这个月身上没来,沈大夫脉条儿可准了,他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