吐谷浑使团的车队,在一众护卫的簇拥下,缓缓驶出西门,汇入了通往西域的官道,很快消失在晨雾之中。
不远处,一辆毫不起眼的马车里。
李泰透过车窗缝隙,将刚才的一幕看得清清楚楚,气得浑身发抖,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混账!王八蛋!那守将定是王珪的人!收了好处,故意放行!本王要参他一本!”他低声怒吼,拳头狠狠砸在车壁上。
苏沐坐在他对面,面无表情,只是静静地看着使团消失的方向,眼神冰冷如霜。
这一局,输了。
输在时间,输在规则,输在王珪的老谋深算,更输在对方精准地利用了大唐的“体面”和李泰的“冲动”人设。
魏王府。
李泰一回来,就把书房里的东西砸了个稀巴烂,胸中的怒火和憋屈几乎要将他点燃。
小顺子和其他下人噤若寒蝉,大气都不敢出。
苏沐默默地站在一旁,等他发泄完,才递过去一杯凉茶。
“殿下,气坏了身子,不值当。”
“不值当?先生!就这么让他们跑了?那账簿!王珪的罪证!全没了!”李泰眼睛通红。
“账簿是没了,但我们并非一无所获。”苏沐指了指偏厅里堆放着的那些从西门驿站截回来的金银珠宝,“这些,也是证据。”
李泰看着那些东西,心头的火气稍微降了点,但依旧烦躁:“这些东西能把王珪怎么样?顶多牵扯出一个钱老板,江南那边的走私商,拔不掉根!”
“饭要一口口吃,路要一步步走。”苏沐说。
两仪殿。
李世民坐在高高的椅子上,脸上没啥表情,手指头一下一下敲着龙椅扶手。昨天晚上西门那边没动静的交手,结果已经放他桌子上了。
他没提王珪,也没提那些弄回来的金银财宝,就看着底下站着的苏沐。
“苏沐。”
“臣在。”
“青雀那小子性子急,”李世民说话声不高,“朕想着,让你带他走,离开长安,去房源县。”
“就说是下去历练历练,让他听听老百姓的生活。”
苏沐心里咯噔一下,立马弯腰:“陛下英明,臣领旨。房源县那地方是偏了点,可该有的也都有,正好让魏王殿下安下心学点实在东西。”
他摆了摆手:“去吧。收拾收拾,赶紧走。青雀那边,朕亲自跟他说。”
魏王府。
果然,李泰听到消息,当场就炸了毛。
“什么?去房源县?那是什么犄角旮旯的地方!父皇这是要将我发配边疆吗?我不去!”李泰在书房里转圈,像头困兽。
苏沐坐在旁边,慢悠悠地喝着茶:“殿下,圣意已决。再说,这未必是坏事。”
“还不是坏事?本王堂堂魏王,去一个鸟不拉屎的县城?传出去岂不让人笑掉大牙!”
“殿下,”苏沐放下茶杯,“长安是棋盘中心,没错。但也风雨最大,明枪暗箭最多。您现在锋芒太露,暂离这个漩涡,去凉州,是蛰伏,是积蓄力量,也是跳出棋盘外,看清局势。”
他凑近一点,压低声音:“何况,房源县那地方…臣自觉打理的不错。殿下去了,或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李泰看着苏沐那副“你懂的”表情,心里的火气莫名消了一点,但还是拉着脸:“哼,说得好听!还不是因为斗不过王珪那老狐狸,灰溜溜地跑路!”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苏沐淡淡道,“账簿虽然走了,但截下的那批金银还在。饭要一口口吃,这次没扳倒他,下次未必。”
李泰沉默了,半晌才闷闷地说:“知道了。什么时候走?”
长安城某处隐秘宅院。
钱老板面如死灰,看着手里的密信。信是江南那边通过秘密渠道送来的,材质是上好的湖州丝绸,字迹娟秀,内容却透着冰冷的指令。
信上先是安抚了几句,说他此次应对得当,虽有损失,但保全了核心,“功过相抵”。接着,话锋一转,指示他立刻蛰伏,切断所有明面上的联系,转入地下。
最后,信上提到了苏沐。
“查。凉州房源县,苏沐此人根底,务必详尽。”
钱老板捏着丝绸的手微微发抖。他知道,自己这条命,暂时保住了,但也彻底绑在了江南那条大船上。而苏沐,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凉州县令,已经成了对方的眼中钉。
离开长安的日子定